偏执夺娇(99)
那年她卧病在床,他与她讲述年少故事,挽起袖子亮给她看那道疤痕,方沁不可能记错。
此话一出,最慌张的当然是曹煜。
他如何晓得顾梦连胳膊上有条疤,脸孔都难辨了,难道就要让条胳膊付之一炬?
好在方沁忽然不语,她盯着那条布满烧伤的右臂,似乎被回忆困住,想不起那条疤痕究竟在哪个位置,又是否被烧痕覆盖。
“不,不会的,不会是他……”
曹煜听她如此默念,便又成竹在胸,上前轻揽过她安抚,“手臂肌肤只有寻常衣料阻隔,近乎裸露在外,让火烧过你未必清楚疤痕到底在什么位置。”
方沁不答,只对仵作道:“劳烦请将甲胄除去,我晓得他肋下有一粒痣,那痣若在我便相信此人就是他。”
肋下的痣要怎样才能留意得到,想来不必言明。
曹煜上下牙齿暗自角力,真恨不得躺在木台上的就是顾梦连本人。
仵作得曹煜准许,动作缓慢开始宽衣解带。
衣衫一解,尸体肋下竟有一处严重的劈砍伤,横贯前胸,正是致命伤,根本难辨特征。
方沁再站不住,嘴唇微翕却发不出一个音,只得仰着头在曹煜怀里大声吸气,她心跳如鼓越来越快,越来越快。
曹煜皱眉唤她,“沁儿。”
哪知方沁扬手便掌掴在他脸侧,脆响过后,四面透风的仵作房里静得出奇,莫说那仵作,竟是连外头的鸟叫都停下来。
方沁瞪着曹煜阴沉眼,血往上涌,眼冒金星没了意识。
“沁儿?沁儿!”曹煜急忙将人横抱而起,正欲出门,被那仵作叫住。
“曹大人!那明日就对外说叛军头领随顺恒帝已死了?”
“就这么说。”
曹煜撂下冰冷话音,着急领方沁回府。
好在她只是短暂昏迷,在车上便悠悠转醒,见到曹煜红肿的半边脸,她笑了笑,竟不知自己昏迷前有那么大的力气。
曹煜见人醒了,蓦地俯身恶狠狠吻她,吸.吮啃噬,半点没有留情。
方沁勾上他脖颈,更用力地咬回去。
生血的铁锈味在二人唇齿间弥漫,她尝到咽不下去,想偏过脸,又被他手掌禁锢着后脑。曹煜渐渐由粗暴转做柔情,舌尖清扫过她每一处唇壁,吞下所有血迹。
方沁粗喘着用力捶打他的肩膀,“放开,你放开!”
曹煜也喘息着,清隽的面孔荡起个笑,“还生气?其实你就是把顾梦连的死赖到我身上我也虱多不怕痒,横竖我已打定主意要娶你,和你白头偕老,至死方休。”
“疯子!曹煜,你就是个疯子!”
曹煜将人抱得紧紧的,最好嵌进他的骨血,与他融为一体。
“我不是疯子,我怎会是疯子,这世上再没有谁比我清醒。小祖宗,我从来知道我要什么,我要泼天的权势,我要你,就是你打我骂我,那我也是这世上最幸福的人了。”
方沁听不进去,只觉他说的已不是人话,听不懂半句。
除夕夜里爆竹声声不断,青居烛火摇曳,紫瑛珠帘折射点点光斑在粉墙。
曹煜为方沁戴上一条银链,那是条极纤细的腰链,非几十年手艺的老工匠不能打造。
比头发丝粗不了多少的小银圈一个套着一个,穿插精巧的各式银饰,冰冰凉凉贴着方沁腰上皮肉。
“喜欢吗?”
“不喜欢。”
“你肤白,戴着好看。”曹煜修长五指扯开雪白里衣,露出颈下浅麦色胸膛,“瞧,我也有一条,和你的一样。”
方沁瞧着他锁骨上服帖的银制细链,嘲他,“戴在脖子像条狗链,倒谢你让我戴在腰上。”
曹煜全然不在意地哼笑了声,将人放倒在软褥,两条链子随他舔.舐的动作若即若离,他抬脸瞧她,“你夏日里穿襦裙,这链子你戴在腰上就只有我能看。”
方沁心不在焉,“说的话像小孩子一样。”
哪知他来劲,抬眼将她盯着,嘴里含混不清,“可不就是孩子?孩子才吃——”
“别说下去!”
他笑一笑,将帐子放下来。
除夕夜里吃饱餮足,曹煜披上里衣,下床迳往妆奁走过去,抽出一格抽屉,取了里头红绳出来,二话不说照屋里取暖的炭盆走过去。
方沁本来躺着,看出他意图,丢开被衾扑上去抢夺,二人无声地纠缠在一起。
她力量不敌,始终被他困着两臂,转而软声求他,“不要,不要,曹煜,他已经死了,我不能连个念想也留不下。”
曹煜除夕夜喝了酒,听她真情实意,也皱起清隽的眉,“死都死了,还留这个做什么?你戴着我送你的,往后都只戴着它。”
方沁光顾着安抚他,“我戴着,我答应你戴着,只这红绳子你真的不能烧,煜哥儿,还给我,把它还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