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公公能有什么坏心思+番外(192)
我的仇,我会自己报,你承受不起的东西,也可以交给我。我们是一体的,对吗?所以你大可以把那些污糟又棘手的事交予我,这不就是你当年送我去玄羽司的初衷吗?
我们好不容易走到这一步,你真的甘心吗?”
轻飘飘的信纸放下时还不觉得有什么,被萧齐重新放到她手心里的时候似乎有了千钧之重。魏怀恩的手张开放在萧齐的手上才稳稳托住了它。
爱恨情仇,放下容易,但要如何拿起,如何面对?
在法度顾及不到的地方,她心里的这杆秤能不能称量出一个人人都满意的公平?
她不知道她还是不是当年那个一腔热血,恨不得为天下人讨一个公道的魏怀恩。
也不知道现在这个沉稳,坚定,隐隐成了她的依靠和守护的人,又是不是当年命若浮尘的萧齐。
“我不甘心。只是我现在不知道,我有没有资格不甘心。”
她蹭了蹭他抚过她脸颊的掌心,忽然很庆幸在她每一个不知何去何从的时刻,他都在。
“但是我不甘心。”
他的话音不知不觉间变得强硬而蛊惑,似乎是在推着她向前走。
“不要顾虑,不要犹豫,那就是你的东西,那就是属于你的皇位,你一定会做得很好,因为我会帮你扫清所有障碍。
若你为难,不妨把这些事交给我来做,我自去报我的仇,让那些伤了你的人付出代价。我知道你因为什么为难,但是我是外人,我不会为难。”
他在等她点头。
等她因为此刻的挣扎,彻底给他一个允许,允许他把她的世界和真实分离,允许他把她守护在一个干干净净,绝不会有任何烦心事的茧房之中。
这是奴才的本分。
也是他认为能够给予她最好的爱。
“好。”
她答应了。
“你想做什么,便做什么。”
她觉得,这算是能偿还一些,这世道和皇权从他身上夺走的东西。
也好像把快意恩仇,当断则断的一部分自我放在他身上,就能让自己不那么难面对回京之后又要假意恭顺的戏码。
萧齐说得对,他们本就是一体。她选择虚与委蛇,就该放权给他。
他挺直了脊背,暗喜她丝毫都没有发现自己的诱哄,语气又柔了下来,劝她不要再犹豫,先看看当年先皇后留下的书信。
而他自己的仇恨其实并不真的有那么重要。
不过是一个从魏怀恩身上得到更多同情的理由而已,他怎么可能对那个除了争吵和怒骂,除了黑暗和饥饿,除了规矩和道理就什么都无的家有什么感情?
连他这双夜里都能视物如常的眼睛,都是因为为了清廉而不点灯的家里一天天练出来的。
所以那个清正到古板,端直到迂腐的父亲被卷进漩涡之中,他也觉得是活该。
他就是要做奸人,做权宦,做她身边永远不可动摇的第一人。
和那个只剩下压抑的家庭彻底决裂。
历史浪潮涛涛向前,每个人都如汹涌江水之中你追我赶的鱼儿,拼了命地向前向前,生怕成了被抛弃了的砂砾河泥。
但是极其偶尔的时候,在暂时喘息一口想要回首来路的时候,却会发现这条江水早已经不似当初的那条,百转千回之中不知道偏离了初衷多少。
人如此,事如此,国如此,世如此。
不过要是人人都能矢志不渝,哪会有半途而废之人,哪会有力有不逮之事,哪会有日趋于亡之国,哪会有不见青天之世。
萧齐在此事上看得很开,也完全不觉得曾经为了魏怀恩而来,如今却要把她困在自己掌心有什么不对。
他总是对她有着一颗过度爱恋的心,难道这也有错?
他没错,只要是在她这里,他做什么都不是错。
所以他心安理得地诓骗着魏怀恩把公主府护卫,把将军府联络,把门客故旧关系全都交到他手上,她本来就应该这样信任他,本来就应该把这些只会惹她皱眉的烦心事交到他这里。
这样才对,这样才是应该。
他早就开始这样做了,比她在荣王府落水之后靠他批阅折子还早,不然他怎么能这样快地将她的心腹换成自己人,怎么能这样轻松地承接下她的全部势力?
他的殿下终于还是彻底落在了他掌心。
他被赋予了这样的信任,这样的依恋,这样的宠爱,那他又怎么能不给她最好最好的位子?
狼子野心,却是被最甜蜜的蜜糖,最纵溺的眼眸,最亲近的碰触一日日养成。
他从她的影子中一点点成了她枕边最大的黑夜,只有这样才能让她干干净净站在阳光里。
而魏怀恩对此一无所知。
她只知道自己交出了赎罪的筹码,把她最珍视的权柄交给了她最信任的枕边人。这有什么不对?他不也是她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