恻隐之心，人皆有之。

“她没有等到足月，身子已经吃不消了，那孩子是催产而出，生出来的时候就巴掌那点大，所有人都以为这小东西活不成的。”提到孩子的时候，应娘幽然吐出一口气，“没想到，这孩子命大，竟然活了下来。”

祁越面色惨白，神情却平静得厉害，“那个孩子……”

“你抱过了。”应娘回答。

祁越没有太大的情绪波动，之前忽悲忽喜，此番却平静得像个死人。

“那孩子是主子的？”紫岚僵在原地，忽然又哭又笑，“我就说，为什么、为什么会有熟悉之感？原来，原来是小主子？是主子的孩子……”

紫岚泪如雨下，跪在坟前，哭得不能自己。

“不想说点什么吗？”应娘眉心微凝，瞧着眼前的祁越，忽然不知道还能说点什么？这人的反应，跟她预期中的不太一样，她总觉得祁越有点不对劲。

祁越一步一顿的上前，眉眼间翻涌着温柔，就这么蹲在了墓碑前，轻轻拂开了落在上面的积雪，“她怕冷，别冻着她。”

应娘：“……”

“走的时候，没说什么吗？”祁越平静的问。

应娘摇头，“孩子出生的时候，她血崩了，只来得及看一眼孩子，什么都来不及说。”

风雪好似渐渐的减弱，但吸入胸腔里的空气，却是那样凉薄，仿佛吸入的是刀子，扎进了骨血之中，让人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谁能理解那种绝望呢？

寻寻觅觅，心心念念。

一朝梦碎，天人永隔。

信吗？

祁越是不信的。

“紫岚。”祁越开口，“去照顾孩子，那是她留在这世上最后的骨血。”

紫岚张了张嘴，忽然不知道该说什么。

“你想干什么？”应娘心惊，“殉情吗？”

祁越坐在墓碑前，“我哪儿都不去，就在这里陪着她，你们都走吧！”

紫岚愣住，眼泪冻结在脸上，哈出去的白雾迷住了双眸，脑子里一片空白。她原就是一根筋，现如今更是六神无主，不知道该说什么？该做什么？

“都走吧！”祁越将面颊贴在冰凉的墓碑上，无力的合上眸子，连说出去的话都是那样低沉而颓废，“我想陪着她，说说话。”

应娘暗自松了口气，转头望着紫岚，“那孩子就交给你照顾了，走吧！”

紫岚一时间不知道该作何反应，最后是被应娘拽着下山的。

孩子？

那是主子的最后的血脉，她自然是要尽心呵护，无论如何都要保孩子无恙的。

待二人离开之后，祁越终是睁开眼，转头望着冰凉的墓碑，上面连个名字都没有，可真是……他微眯起眸子，眸中神色凌然。

“幼时，我便知晓你将是我的妻，后来，我笃定要娶你为妻。”他自言自语，慢慢悠悠的从地上爬起来，居高临下的睨着坟茔，“阿九也该知晓，我认定的事情，死亦不可休！”

从前如是，现在也不例外……

第993章 空棺无她

应娘虽然走了，但是她还是留了个心眼，让人盯着祁越，毕竟少年人血气方刚的，她不知道祁越能为百里长安做到什么程度，但至少……得有所防范。

只是让她没想到的是，祁越竟是如此疯狂，以至于她刚下山，又马不停蹄的往山上跑。

紫岚愣了，她惯来知晓祁越那性子，主子是他的命根子，昔年忘了他与过往记忆，他尚且不离不弃，如今还给他生了孩子，他岂会善罢甘休？

眉心微凝，她刚要跟着应娘一道上山，却又好似忽然想起了什么，冷不丁的止步，若有所思的瞧着疾步而去的应娘背影。

下一刻，紫岚往后退了两步，目光微沉的环顾四周，忽然纵身而去。

她的速度太快，以至于在旁观察的族人，来不及反应，只瞧着一道身影像是闪电似的，咻的一下就从眼前晃了过去，再无任何踪迹。

“人呢？”

“太快了，没看清楚。”

“找！”

人就从自个的眼皮子底下丢了，这可了不得，回头姑姑问起来，谁都付不起这个责任，是以赶紧把人找回来，才是重中之重。

可紫岚是谁？

除非她愿意，否则谁也别想抓住她。

山下的人，在找紫岚。

山上的人，拼命往坟茔跑去……

等着应娘带人赶到，坟茔早已被祁越翻了个底朝天，棺椁内空空如也……

“该死！”应娘低喝，“居然敢刨坟！”

这下子，可把众人都给看呆了。

坟里，根本就没有尸体，这会也不知道祁越跑哪儿去了？

“姑姑，没看到尸体，他估计是要……”底下人面面相觑，各自心惊胆战的，“姑姑，还是快下山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