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答应不迭,簇着她往里走。
陈慬捧着弓,沉默着跟上。
待沐浴完毕,用过晚膳,已近戌时。
方思宁回了房,遣退婢女,只留了元祎和陈慬。待房门关上的那一刻,她肃然的表情却是一垮,弯了腰连声道:“腰腰腰……不行,腰要断了。”
元祎忍不住叹气,“这怪谁?平日里也不知道练练。”
方思宁扶着腰,觉得郡主真的不是很好当。
到底是军营操练,张竞是半分面子都没给她。一日折腾,简直要命。但军营不比外头,她怎么也不能给父亲丢脸,少不得端着一脸严肃,强忍下来。方才进府时也是,她也不想策马入内的,但若下马多走几步,只怕就要露馅,少不得给人看笑话。
总而言之,骄奢淫逸也罢了,娇弱无能可不行。
她忍着满心苦水,对陈慬道:“借你的床躺会儿哦。”
够硬,正适合她这条练废了的腰。
元祎看着她费力地躺下,无奈地笑起来,坐在床沿替她揉腰:“今日练的如何?”
方思宁干笑几声:“叔父说明日继续。”
元祎倒是挺高兴:“那敢情好,郡主可要继续努力啊。”
方思宁不想努力。她只想睡懒觉、吃零嘴、看话本,有事没事再逗逗自家的暗卫……
想到这里,她扭头望向陈慬,抿着促狭问道:“今日想我了吗?”
陈慬闻言,在床榻边跪下,柔声道:“属下一日未见郡主,甚是想念。”
方思宁一听便笑了。
话不知真假,但嘴是真甜啊!
她翻了个身,趴在床沿问他:“那我明日不去了,好不好?”
陈慬答不上来,只好沉默。
元祎见状,用力在方思宁腰间摁了一把。方思宁痛呼出声,哀怨地望向了元祎:“姑姑你轻点儿。”
元祎哪里还理她,只冷着脸站起身,叮嘱陈慬:“明日还是卯初起。今夜也盯着,别让郡主睡晚了。”
“是。”陈慬答应一声,目送元祎离开。
“姑姑,你别走啊……”方思宁软了声音撒娇,却只换来一扇无情阖上的房门。她垂下脑袋,连连叹气,而后,又望向了陈慬。
一触上她的目光,陈慬便低了头,道:“请郡主早些歇息。”
方思宁长叹一声。一想到明日还要操练,她就难受。她又翻身躺下,千百个主意一一在心中忖过,寻思怎么也得想个脱滑偷懒的法子出来。但一番思索,终是一筹莫展。
还是早睡早起吧……
这时,窗外一阵风动,吹得珠帘摇摆,琳琅作响。
方思宁忽然想到了一个有趣的主意,吩咐陈慬道:“把架子上的针线盒子拿过来吧。”
陈慬不知她的用意,只依言照做。
方思宁接过盒子,打开翻了翻,从里头挑出一根彩绳来。她将彩绳头尾相接,双手撑开,三两下便在手指上绷出了一个花样来。
眼见方思宁将绳套凑到他眼前,陈慬愈发不解。
“都说翻花绳会下雨,我们试试。”方思宁笑着,如此说道。
陈慬听了这话,不禁暗暗好笑。下雨自然不必操练,但寄望于迷信,多少有些孩子气了。当然,这也不是问题所在,关键是——
“属下不会。请郡主恕罪。”
方思宁倒不意外。他自小就在魁夜司,哪里又有与人游戏的机会……
如此,似乎更要玩一下才是。
“这简单得很,一学就会。”方思宁笑着对他道,“来,伸手接好,我翻给你看。”
陈慬无法,抬起了双手。
方思宁凑近了些,也不松开彩绳,直接将绳结从自己的手指一一套进他的手指。
陈慬低着头,只任由她摆弄。她的手指温软纤细,指腹上些许薄茧,应是射箭拉弦所致。十指相缠,牵得心弦颤动,令他微微有些恍神。
“好了,我翻一次,你仔细看好。”方思宁搓搓手,对他说道。
他点头,屏退所有杂念,应她:“是。”
只见她左右手两指一握,兜底一翻,彩绳变了个花样,又绷在了她的指间。她笑着,问他:“看清楚了嘛?”
“是。”
“那换你试一次。”方思宁说着,松开绳套,又重新绷出第一个花样来,递到了他面前。
陈慬学着她方才所教,将彩绳翻回了自己手上。
方思宁甚是满意,点着头道:“好,那么接下来是第三个!”
她兴致高昂,拿出了十足的认真。陈慬自然不敢敷衍,学得亦是仔细。
时间轻悄逝去,绳套几轮翻覆,他渐渐明白了奥窍。再次转手时,他的指间出现了一个方思宁从未见过的花样。
“诶???”
方思宁睁大了眼睛,有些难以置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