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姬与恶犬(66)
同心契的解法,他还真的知道。
同心契是凌秋霜创造出来的一种咒术,恰巧,他与凌秋霜的妹妹凌冬雪之间有一段不为人知的渊源,当年冬雪就曾试图在他身上种下这种恶毒的咒术。
同样呆愣住的,还有羽徽若。
这个小奴隶,对同心契还真是恨之入骨。他这么迫切的解同心契,难道是为了有朝一日亲手杀她?
以鹿鸣珂的睚眦必报,不无这个可能。
鹿鸣珂静静而立,不骄不躁,耐心等待着明华剑尊的答复。
“要想解这种咒术,并不难,全看你够不够有决心。”明华剑尊掌中擎着一把匕首,丢在鹿鸣珂的身前,“将刻有咒语的血肉剜下来,就可彻底拔除咒术。”
说完,明华剑尊不等鹿鸣珂有所反应,掠向长空。
鹿鸣珂与羽徽若皆是一愣。
鹿鸣珂弯身捡起匕首,缓缓拔出,森冽刀刃映出他覆着黄金面具的半张脸。
羽徽若犹震惊不已,思索着这种解法是真是假,鹿鸣珂已解开衣襟,阖了阖眼眸,毫不留情地将匕首刺向自己的心窝。
且不说这个解法是不是真的,就算是真的,凌秋霜所种咒术离心脏极近,稍有不慎,匕首伤到心脏,一命呜呼。
羽徽若刚准备出口的话,噎在喉咙里。
鹿鸣珂铁了心的要解除咒语,不计生死的那种,哪怕只有一线希望,他都会试一试。
她阻止不了他。
今日阻了他,往后,他还会试。
她闭上双唇,决定先看看情况。
锋利的匕首划开皮肉,血珠争先恐后涌出。鹿鸣珂的脸色肉眼可见的苍白起来,剧痛之下,握着匕首的那只手隐隐抖了一下,即便如此,依旧毫不迟疑向下深入,撕开血肉,直到将刻有咒语的那块皮肉都剜了下来。
与此同时,羽徽若心口一松,似有什么离她而去,空落落的。
她捂着心口,眉头不可察觉地皱了下。
鹿鸣珂扔了匕首,将那块血肉握在掌中,碾为肉泥。血色淙淙涌着,染红他的胸膛,他并指凝出灵力,萦绕着伤口,草草止了血。
重伤初愈,又受此酷刑,铁打的身子也经不住这样折腾,鹿鸣珂的眼前一阵阵发黑,天和地都似颠倒过来,万物高速旋转着。
少年趔趄一步,险些跌倒。
他稳住身子,呼吸急促,维持着最后的清醒,步履蹒跚地走到树下,倚靠着树干,缓缓坐到地上。
山衔落日,橘色光芒罩着蜿蜒的群山,扑向他的视野。
他阖上双目,脑袋一歪,铺天盖地的黑暗彻底扑灭了那耀眼的橘晕。
第34章 [VIP] 疼痛
鹿鸣珂昏过去后, 羽徽若拍打掉身上的草屑,爬了起来。她扒开草丛,神情复杂地走到鹿鸣珂面前。
少年的黑衣已染透淋漓血色, 胸前的窟窿血肉模糊。羽徽若俯身,伸出手指, 探他鼻息。
真该庆幸, 姑姑所种咒语只有红枣大小,要是再大些,这小奴隶就没命了。
羽徽若给鹿鸣珂输了点灵力, 护住他的心脉,然后打开纳戒, 取出一枚丹丸,捏开他的双唇,将丹丸送入他喉中,又取出一瓶药,药粉都倒在他的伤口上。
做完这些, 夕阳已完全沉落,暮色如凶兽张开的大嘴,将万物吞噬。
一旦入夜, 山中温度降低, 即便没有失血死掉,也会冻死, 羽徽若认命得去捡了些柴火, 点燃生火, 为鹿鸣珂取暖。
跳跃的火焰, 映出鹿鸣珂惨白的脸颊,羽徽若坐在他的身侧, 握住他的手,试了试温度。
终于不似先前那么冰冷,只是,指尖透出不同寻常的热度。
羽徽若跳了起来。
他发烧了!
浓墨般的夜色泼泼洒洒,千山万壑的轮廓都隐匿不见。夜路打工泡 难行,借着幽凉的月色,羽徽若好不容易找到一条小溪,脱下外裳,浸透了水,捧到鹿鸣珂跟前,再将那外袍撕得七零八碎,一条条挂在树枝上,取下其中一块,拧干了水,覆在鹿鸣珂的额前,替他降温。
少年高烧不退,很快蒸发掉水分,羽徽若换上另一条。
如此反反复复,体温没有再上升。
羽徽若松口气。
他们这些人妄与天地同寿,不断修炼,改变体魄,到底不是那硬邦邦的石头,血肉之躯会受伤,会生病,是很正常的事。
羽徽若半跪在他身前,揭下盖在他额头上的布,用手试他额头的温度。
少年睫羽颤动,眼皮之下,眼珠子奋力地滚动,将要撑开眼皮,羽徽若躲闪不及,情急之下,将手中的布蒙上他的脸,自己变作了原形,落入他怀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