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姬与恶犬(191)
羽徽若心脏突突一跳,还以为他发现自己偷喝了。
“这是你亲手炖的?”
“那还能有假。”羽徽若伸出双手,白皙的手背上,都是生火时留下的乌黑印子,“来,都喝了,不许剩。”
“你真的要我喝下?”
鹿鸣珂的语气很是古怪,羽徽若心想,这甜汤她都喝了好几口,自问滋味是不错的。她认真地点头:“当然要喝了,这些都是我的心意。”
“原来这就是你的心意。”鹿鸣珂重重将碗搁在了桌子上。
“不喝就不喝,你冲我发什么脾气,别以为这是你的地盘,你就可以作践我了。”羽徽若一巴掌拍在桌子上,她的身子已经养好了,力道比鹿鸣珂的还大。
她这辈子还没有这般低声下气对过谁,要是真的下药了,说不定她还会心虚,可这碗甜汤清清白白的,是她炖了两个时辰的心意,她是真心实意想和他重修旧好的。
他生气,她更生气。
她就是娇生惯养,就是受不得半分委屈。
“你当真问心无愧?”
“问心无愧!”
鹿鸣珂冷笑:“你若问心无愧,就喝了它。”
“喝就喝,谁怕谁。”羽徽若端起汤碗,还未饮下,忽觉腹中剧痛,胸腔内一阵血气翻涌,尽数化作血箭喷在了那碗甜汤里。
汤碗咣当掉在地上,汤汁腐蚀了华贵的毯子。
羽徽若满眼难以置信,她根本就来得及没下药。
鹿鸣珂搂住向后栽倒的羽徽若,已然明白过来怎么回事:“你喝了这汤?”
羽徽若尚未想通自己的甜汤怎么掺了剧毒,她口中断断续续吐着血,虚弱道:“来之前尝了三口,就三口,没有多喝。”
“殿下!”流觞推门冲了进来。
他本站在门外,等待二人和好,和好没等到,反听见二人又闹起脾气,桌子一个拍的比一个响。他摇摇头,直叹这两人真是对冤家,刚要堵住耳朵,就听见碗碟摔碎的声音了。
“去请医师。”鹿鸣珂抱起羽徽若,放在床榻上,一股绵柔的灵力输进她的体内,将毒素逼了出来。
“疼。”羽徽若腹中绞痛,像是有只大手在扯她的肠子。
这疼痛叫她恍恍惚惚,仿佛回到了为修炼凤凰真灵试药的那三年。
她整个人神志不清,口中喊着疼,眼角裹着泪雾,伏进鹿鸣珂的怀里,紧紧搂住他的腰身:“白梨,我疼。”
“很快就不疼了。”鹿鸣珂的灵力在她的经脉中游走着。
“我真是没用。”羽徽若疼得糊涂了,没有听出鹿鸣珂的声音并非白梨,她闭着眼睛,泪水顺着眼角流淌,“试了那么多药都不见效果,姑姑是不是把我这颗蛋和旁人的弄混了,其实,我并不是羽族帝姬对不对?”
“试药?什么试药?试什么药?”
“为什么吃了那么多药,都没法唤醒我的凤凰真灵。”羽徽若的眼泪很快就染湿了鹿鸣珂的衣襟。
鹿鸣珂嗓音发紧:“你不是已经化出翅膀了吗?”
当初,高楼上他亲眼所见,她展开五彩斑斓的翅膀从他手中飞走。后来,天渊下,是她扇着翅膀抱着他飞了上去。
她不肯展翅,从城楼上跳下去,那时他以为她抱着必死的决心,用羽人最残忍的死法,玉碎香消在他眼前,报复他的狠心绝情。
“没有翅膀。”羽徽若呜呜咽咽。
“怎么会没有翅膀?”鹿鸣珂像是被人狠狠一棍子敲在了脑门上,他握住羽徽若的手,强行将她从怀中撤离,压在榻间,“你不是吞了赤丹神珠吗?”
羽徽若腹中仍旧绞痛,四肢蜷缩起来,眼睛闭着不肯睁开。
“初初,你乖,告诉我,赤丹神珠在哪里?”鹿鸣珂已隐隐猜到真相,他低声哄着,语气里是从未有过的耐心和温柔,“告诉我,赤丹神珠去哪里了?”
“不能说,我不能说。”羽徽若摇着脑袋,满脸拒绝的表情。她再迷糊,再痛,依稀记得这个秘密关乎天下苍生,绝不能让那个人知道。
不能那个真正拥有赤丹神珠的人知道。
“不要逼我。”羽徽若哭得更凶,她只知道,她哭的大声,这人态度就会软下来,她把三分疼痛愣是夸张到七分,眼泪混着假哭,委屈至极,“我好疼,真的好疼,你别问了。”
她都疼成这样了,鹿鸣珂哪里再逼得下去,他施了道术法,将她送入睡梦里。
流觞带着医师急匆匆踏入殿内,医师赶紧为羽徽若诊断。
羽徽若体内的毒已被逼了出来,多亏她身怀修为,不是凡人,那毒没有立刻叫她毙命。医师开些药,为她养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