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姬与恶犬(186)
这骄纵的小帝姬本就占尽上风,嚣张至极,再让她逞一回威风, 他就要被她压得永世不能翻身了。
看着羽徽若出现在自己的床上,鹿鸣珂的心里说不出的欢欣雀跃,控制不住地唇角上扬。只是, 这些欢欣雀跃在看到羽徽若掌中那一截伸出来的银簪时, 犹如被浇了盆冰水,冷了个彻底。
鹿鸣珂展到一半的笑容隐没在唇角, 右掌收拢, 握成拳头。
“帝姬如此勉强, 何必学人爬床, 做出这副不情不愿的模样。”鹿鸣珂冷笑着,一拳落在身侧床榻, “莫不是还当在王家大宅,以为假意逢迎,擒住了我,就能从这里逃出去?”
那结实的大床被他一掌拍得从中间断开,羽徽若连人带着被褥,一起陷落了下去,掉下来的床帐尽数堆在她身上,将她埋得严严实实。
鹿鸣珂拂袖起身。
羽徽若有口说不出话,有手有脚不能动弹,只能郁闷地趴在被子里。
好不容易药效退了些,她手脚发软地从被褥里爬出来,将衣服套回身上,系好衣带,跌跌撞撞地向门外走去。
刚出门,就在长廊中撞见了鹿鸣珂和白漪漪两人,鹿鸣珂一袭华贵的青衫,右手背在身后,看不到表情。白漪漪站在他身前,宫灯的光晕描绘着她苗条的身形,薄如蝉翼的白裙曳地,衣摆飞舞,似雾霭流动。
“还记得当日在陈州,殿下极喜爱这八宝楼的糕点……”白漪漪在与鹿鸣珂说着他们初相识的那些旧事。
这两日,羽徽若也听阿昙提了些,其实,早在派白梨去打听白漪漪与鹿鸣珂在陈州的过往,她就了解得七七八八了,经过阿昙的补充,大抵能推断出当初发生了什么。
那时,白家尚未家道中落,是有名的富户,白家唯一的小姐备受宠爱,每日都要前往八宝楼吃点心。鹿鸣珂作为混迹陈州的小流氓,偷鸡摸狗的事干的不少,主意打到了白漪漪的身上。
他摸清白漪漪的习惯,与人合伙劫了白漪漪,勒索白家。
白家哪里是那么好惹的,白老爷子带着一大群护卫,险些将他们一网打尽,后来发现劫匪是几个孩子,最大的也不过是十四五岁的少年,就网开一面,放过了他们。
白漪漪作为人质的两日生涯,记住了这个叫鹿鸣珂的绑匪。临走前,白漪漪叫住鹿鸣珂,告诉他自己家住何处,并且与他约定,往后只要他饿了,可以来她家后门,敲响三下,她就会给他饭吃。
绑匪有数人,鹿鸣珂年纪不是最大,眼角还长着难看的疤痕,若问白漪漪为何对他另眼相待,无疑属他气度最为出众,便是那最年长的少年,也以他马首是瞻,听他发号施令,白漪漪笃定他将来有大作为,提前为自己下了一注。
从招人嫌弃的丑八怪,到七曜阁的新任掌教,幽都的太子殿下,人人畏惧的扶光君,白漪漪自问自己的眼光没有出错。就是可惜她身陨的这数年光阴,浪费了大好机会,未能如计划中那般填补他生命的空白。
她一遍遍提起往事,寄希望鹿鸣珂能记起两人的旧情,羽徽若就这么突兀地闯出来,白漪漪收住话音,眼中露出戒备。
羽徽若比之从前瘦了不少,额角还有碍眼的疤,凹陷下去的面颊覆着惨白的颜色,哪里还有昔日帝姬那娇贵万分的模样。
白漪漪定了定神,故作不识,试探问道:“殿下,她是何人?”
“不认识,或许是新来的婢女。”鹿鸣珂云淡风轻地瞥了眼羽徽若,眼神极其陌生。
羽徽若嗓子还干着,索性不说话,默认了鹿鸣珂的说辞。
白漪漪的脸色好转起来,呵斥道:“什么婢女,这么没规矩,见了殿下,都不知道行礼的吗?”
“既是新来的,尚未有人教她这些规矩。”鹿鸣珂不可察觉地皱了下眉头。
白漪漪是极聪明的,看见他这个不太高兴的反应,立时转移话题:“我新请了个厨子,从前在八宝楼干过,我跟他学了点心,今日无聊做了些,不知殿下可否赏脸一回,尝一尝旧时的味道。”
鹿鸣珂眼角余光落在呆呆立着的羽徽若身上,心不在焉地说:“甚好。”
白漪漪喜形于色:“多谢殿下。”
鹿鸣珂抬腿,走了两步,突然顿足,背对着羽徽若说:“还不跟上。”
羽徽若先是没明白过来,自己跟上去做什么,很快想到刚才鹿鸣珂说她是新来的侍女,一下子懂了,这小混球又在跟她闹脾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