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姬与恶犬(182)
阿昙扯住他:“你说,殿下待这位羽族帝姬到底是什么心思?”
先前被派过来,人人都说她完了,跟着这么个半死不活的羽族帝姬,还与殿下有深仇大恨,这辈子都别想往殿下跟前凑,谋更好的前程了。
还是这位太子殿下眼前的红人,私底下暗示她好好守着帝姬,待帝姬醒过来,她就能跟着飞黄腾达。
阿昙满心以为,羽徽若醒过来,她的好日子就来了。
这不,好日子没来,倒先断粮了。阿昙现在是丈二的和尚,实在摸不着脑袋。
“这就要取决于那位帝姬的心思了。”流觞用大手揉了揉阿昙的脑袋,“他们两个各自都受了这么大的委屈,闹一闹脾气,是人之常情,哪能这么快就和好。你耐心些,打起精神,好好看顾着这位帝姬,莫让她再寻了短见,将来少不了你的好处。”
*
羽徽若睡得早,醒得也早,她呆呆坐在窗前,看了日出,用了殿中果树上的果子。
昨日还不觉得,睡了这一觉,身子已好了大半,倒像是服了什么灵丹妙药,那些混乱的记忆也渐渐清晰起来。
光吃果子,没有滋味,到晌午时,腹中又打起鼓来。
羽徽若站起身来,向着殿外走去。
阿昙本在打扫着殿内的卫生,见状,立时扔了扫帚,跟了上去。
春末夏初的天气,风里沁着股浓郁的香气,羽徽若站在阳光下,闭着眼睛,仰起脖子,久违的暖意沐浴着四肢,叫她舒服得吐出一口浊气。
湖上有对野鸭子,亲昵地蹭着彼此,她走到湖畔,看着水中的倒影。
阿昙几乎贴着她而立,双手绞在一起,眉头蹙着,满脸紧张的表情。
羽徽若不由得一笑:“阿昙,你不会以为我要投水吧?”
阿昙被戳中心思,死不承认:“我是怕帝姬您摔下水。”
“你放心,我凫水的本事很好,淹不死的。”她深呼吸一口空气里氤氲的草木气息,“况且,我不会再寻死,活着,是一件很好的事。”
“那半年前为何您……”
“为何会跳下城楼?”羽徽若接了她的话,仰面望向天幕,“若你成了羽族帝姬,你也会这么做的。”
阳光漏下树隙,一束漂亮的光晕刚好照在羽徽若的脸上,那瞬间,眼前这个苍白瘦弱、额角还有疤的女孩满身耀眼的光芒。
“羽族帝姬已死在了城楼下,现在活着的是初初,以后,我会更加珍惜自己的生命。”
阿昙神色发痴,似有所悟。
“阿昙,我下水捉鱼,待会儿我们吃烤鱼。”羽徽若话音刚落,不等阿昙阻止,一头扎进了湖里。
*
半年前,魔人依照两族盟约,从羽族退兵,迎回羽族帝姬的七日后,太子鹿鸣珂闭关出来,第一件事是命流觞派了几个探子再入羽族月上城,寻找一个丢失的锦囊。
这大半年的时间都过去了,就差将月上城掘地三尺,始终没有找到符合太子殿下说的那个锦囊。
流觞收到密探的回信,颇为头疼地揉了揉眉心。
入得园中,早有一人垂首立在鹿鸣珂身前,向他汇报羽族帝姬的动向。
“早上吃了朱果,中午下水捞了鱼,烤了五条,与阿昙分了,剩下的,晚上都炖了鱼汤。还有殿下亲手所植玫瑰,也被她们制成了花茶,她们摘玫瑰时,看见了殿下养的垂耳兔,依稀听到帝姬说,明日的膳食有着落了。”回话的叫琉璃,与流觞是兄妹,一身好修为,同为太子殿下效力。
鹿鸣珂捧着一卷书,着一袭清雅的长衫,躺在竹椅中漫不经心地翻看着,听到羽徽若已将主意打到那只垂耳兔的身上,停下了翻页的动作。
流觞憋住笑意。
魔域气候不好,土地贫瘠,物资匮乏,所有的好东西都在幽都皇族这一脉的手上,鹿鸣珂是苍玄太子唯一的骨血,魔君陛下最看好的继承人,资源理所当然都到了他的手中。
像那些花草果树,最是娇弱,都是雨水丰沛、气候宜人之地的产物,在他们魔域很难成活,那一园子的花花草草,太子殿下费了很大一番功夫才移植成功。
还有那毛茸茸的垂耳兔,培养了一批又一批,好不容易活下来这几只生命力顽强的,这要都进了帝姬的肚子,也不知是辜负了太子殿下的心意,还是成全了太子殿下的心意。
更让流觞好笑的,那一园子的花草虫鱼,真要日日拿来裹腹,至少能吃上半年,帝姬半年不来找殿下,最先坐不住的,怕是殿下自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