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姬与恶犬(160)
“骗我?”鹿鸣珂声音尖锐的重复了一遍, 撑大着眼眶, 两颊的肌肉微微抽动着。
“是啊,骗你。”羽徽若唇角微勾, 娇美的笑容里藏着几许恶意, “只是随口说的几句甜言蜜语, 你就当真了, 鹿鸣珂,你不会傻乎乎的以为, 我真的会喜欢上你吧。”
鹿鸣珂眼底的微光,瞬间碎裂成了千万片,连同那抖动的双唇也失去了血色。
“在我眼中,你不过是无聊时用来打发时间的玩物,凭你这样卑贱的身份,也妄图匹配羽族尊贵的帝姬,简直痴心妄想。你这种人,和白漪漪这样的贱胚子才是天生一对,要不是为了玩弄你,多看你一眼,我都觉得晦气。”
“为、什、么、骗、我?”鹿鸣珂一字一句,几乎将一口牙咬碎。
“为了羞辱你啊。鹿鸣珂,从前我使出浑身解数,百般讨好你,你无动于衷,我还以为你有多高傲,使了点手段,你就丢盔卸甲,拜倒在我的石榴裙下。原来,你也不过如此。”
羽徽若极尽可能地吐着自己能想到的恶毒言辞,心中生出一丝报复的快感。她是帝姬,生来尊贵,就算玩始乱终弃这种戏码,也该是她始乱终弃鹿鸣珂。
还轮不到鹿鸣珂来丢弃她,羞辱她。
这是属于帝姬的骄傲,帝姬的体面。
曾经有一个教她的师父说过,最好的防守是进攻,不给对方喘息的机会。她就是要先下手为强,抢走对方的刀子,比对方更快更用力地捅回去。
鹿鸣珂,你听,不是你不要我,是我不要你,从头到尾,真正被玩弄的那个人是你。
羽徽若扬起下巴,盛气凌人,漂亮的脸蛋上用倨傲伪装,丝毫看不出她的伤心、悲愤,以及被欺骗过后的不知所措和满心惶然。
“你比我想象得廉价,刚好我玩腻了,就到此为止吧,我知你和白漪漪是青梅竹马,可惜阴阳两隔,有缘无分,今夜的洞房花烛就当成全你们二人,也不算辜负了这十里红妆。”羽徽若撩起鬓边的一缕发,动作优雅地别到耳后。
白梨擒住了祝炎,来此之前的半个时辰,羽徽若亲自审问祝炎,出来时,双手满是鲜血。
羽族骨子里是喜好和平的种族,鲜少动用重刑,在她的酷刑逼问下,祝炎终于吐露出,他们打算在一个月后举兵。
少年脸孔煞白,眼中碎裂的光淬着阴郁。
“你这是什么眼神,她白漪漪天生贱命,能穿上帝姬的嫁衣,佩戴帝姬的凤冠,是她几辈子修来的福气,你们夫妻二人当三跪九叩,答谢我的成全之恩。”羽徽若漫不经心地笑着。
她在等着鹿鸣珂反击,等着鹿鸣珂将自己的阴谋与野心和盘托出,来嘲笑她算盘打空,到那时,她只需云淡风轻地回他一个字,哦,便可立于不败之地。
鹿鸣珂的身体狠狠晃了一下。
他以剑撑地,稳住身形,悲伤地敛起眼睫。
火焰张牙舞爪地燃烧着,将殿内可燃的织物尽数吞噬,他就那么静静地站着,像是被抽走三魂七魄,变作了一尊雕塑。
良久,那红衣少年倏然发出一声诡异的轻笑。
他说:“羽徽若,你再说一遍。”
声音又轻又柔,如同情人间的耳语呢喃。
羽徽若被他笑得毛骨悚然。
帝姬自来就有骨气,不是恐吓一两句就会退缩,原本是她心甘情愿嫁给他,洞房花烛是她给予的补偿,怪就怪,他不该用白漪漪这把刀来伤害她,伤害羽族。
羽徽若敛了敛神,唇角露出讥诮的笑:“何必再要我浪费唇舌,你仔细想想,自你被许给我做未婚夫,我何时给过你好脸色。对你好,是想看看你会不会因为我的三言两语就回来冲我摇尾巴,没想到你这么轻而易举就上当了,真是愚蠢。”
“初初,也是假的吗?”鹿鸣珂低声喃喃,“你说过,初初是真心……”
“别跟我提初初,我根本不是初初。”羽徽若愤怒地打断他的话,“吞吃了惑果的初初,是为你所操纵的傀儡,她的仰慕和依恋,都是你的一厢情愿。”
羽徽若的这番话,直接推翻了两人此前的种种。原来那些朝夕相对,都是虚情假意,都是刻意玩弄。
鹿鸣珂看起来像是被人踹了一脚的小狗,目光中不觉流露出失落和伤痛,又恰到好处的被凶狠掩饰。
羽徽若只觉得他真是会演,到了这个时候,还装得一往情深。
她已占尽上风,心里不觉一点痛快,心脏反而不受控制地痉挛着,一抽一抽的疼。
羽徽若舔舔唇角,尝到了满口的苦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