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为序(83)
长夜奔骑,行行歇歇两日后终于抵达三流地。
贫瘠之地只有二十几户与世隔绝的牧民,因不敢随意踏出跶挞为他们划起的边界,那些牧民全然不知外头发生的事。
早些日子,跶挞来人将他们的居所羊圈翻了个底朝天,紧跟着眼前与他说话的男子也来问询,此时又带来皋国的这行人,主事的方知这要变天。
主事的与阎科攀谈一番,一扫阴霾眼中泛起精光,对着阎科连连道是频频点头。啊芜身子疲倦听了个大概,皇帝安排的此处,那便可安心住下了。
没一会儿,双方攀谈完毕,阎科将两块金饼交于主事手中,主事的哈腰退出毡帐,又过了一会,主事的领着几位女子进来,将他们一行人带去各自毡帐。
周卫序同啊芜独得一帐,算是这贫瘠之地最好的一帐了。
用膳后服侍的女子打来热水伺候啊芜洗漱,啊芜从阎科带来的包裹之中翻到了想要的东西,恨不得用刷牙子蘸着洁齿膏刷上十个来回,然后更衣净面擦身子,本想洗仔细些,只是太困又不好意思让陌生女子多忙和,便作罢了。
这些女子原本也不是婢女,不好乱使唤。
泡着脚人都快撑不住了,最后草草收拾完毕往那内帐里一躺,人便开始瘫做一滩烂泥。
窸窸窣窣听见周卫序进来,听着他洗漱。
啊芜眼皮子掀不开,刚一掀开便被重重地压了回去。
他怎么这么磨蹭,窸窸窣窣还是窸窸窣窣。
终于身旁的人躺了下来,隔着她的被褥去揽她,啊芜一笑往边上挪了挪离他远些:“身上臭烘烘,不想与你亲近。”洞中那是无法,如今这毡榻可是够宽敞的。
周卫序也是极困,沾床便想睡,手直接瘫在方才想揽住她的那地:“你几时香过,整日将臭烘烘挂嘴边。”
啊芜一沉,昏睡过去,习武之人不大可能出香汗。
前两日奔骑马,夜里二人算熬了一宿半,才将在洞中积攒下来的睡眠消耗殆尽。天暖和了夜里在支起的营帐内倒也能将就着过,旁人与马匹歇息,他俩两背相倚观星赏月,将这星象瞧得明明白白。
啊芜只晓得利用繁星辨别方位,而周卫序却可以郎朗讲上一通星象大学问,学问全然不虚太史令。
他说她像他的北辰,斗可转星可移,唯有北辰之位长在,那是象征皇权的帝星之位,竟成了他打发时光的清趣玩笑。
他不信天命,他信事在人为。
翌日。
日上三竿啊芜才醒来,迷迷糊糊伸手往旁边探,早已冰凉一片,悠悠地眨了眨眼才起了身。他起的可真轻。
洗漱更衣后往账外寻人,一早在外等候的侍女迎前想询问,张了张口不知如何开口,便用手比划起来。
啊芜冲她一笑,用的是简短的跶挞语:“将吃食送来帐内。”
侍女像是解决了件天大的难事喜出望外,应了一声便转身去了。阎科、云岩的毡帐在左侧,想必他正在与阎科商讨要事,啊芜回身回到账内。
侍女没一会儿便将羊乳、馕饼送进账内,静静地等啊芜吃完怯声道:“随我来。”将啊芜领去右后侧的毡帐。
打开帘帐,啊芜瞧见周卫序与阎科席在毡毯之上,二人正对着一张地形图在商榷着什么。阎科见是啊芜,起了身向啊芜行了一礼:“啊芜姑娘受苦了。”
跶挞女子见势退去。
啊芜从未见过阎科如此正经,便回了虚虚一礼道:“我同殿下一起,何来受苦,倒是你,这身形越发消瘦,颜面越发闷沉,改日让殿下好好犒赏你。”
阎科堪堪一笑,转向周卫序一个躬身:“这是卑职当尽之责。”
啊芜不解今日的阎科为何这般郑重,打趣道:“殿下,阎科是做错事了吗?怎同平日里不一样,奇奇怪怪的,如他犯下错事,让云岩凑他一顿。”
阎科行事看似咋咋呼呼毛毛躁躁,实则心思敏捷,思虑长远,没事老爱逗云岩,云岩一直对他无法,唯有武功比阎科扎实,如有机会让云岩打阎科一顿涨涨志气,那云岩真能谢啊芜祖宗十八代。
周卫序笑着招呼啊芜坐在他身侧,指了指跟前的地形图道:“方才阎科与我提起,你父亲当年的那场奇袭玶祜之战,他敬重你父亲。”
啊芜怔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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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天时人合(一)
峹国山峦屏障,易守难攻,她阿爹的那次奇袭可谓胆大万分,攻下玶祜相当于突破了峹国的最后一道防线。啊芜记得她阿爹同她讲过许多的战役,这一场她记得清楚。
四万兵力分化成十二支,两支每日佯装继续攻打平岭关,另两支迷惑敌方,大张旗鼓寻其它关隘突破,拖上一日掩护余下八支精锐悄然翻山,再过一日同时进攻一举拿下玶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