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为序(29)
等脩娘亲自通报后周卫序才明白,那贱婢知道尘敛在打整灶台,趁机将几位婢女唤去坊中,也知喜儿素来不待见啊芜,等啊芜回坊怂恿喜儿将啊芜婢女全部留在坊中,料知啊芜不会留下同乐。
那木桩子置于卧门之上,推门坠落砸伤啊芜,定会闹出动静,尘敛便会上楼。届时领着众人闹腾着去北楼,撞见乐坊忌讳之事,舞姬与护侍统统赶出乐坊。
将这些说与啊芜听,直到通晓整事。
啊芜觉着像在听戏文。
他道:“好在你是习武之人,撑上一时,不然房外的重物拦不住你出去寻男子。”
羞于启齿之事骤然提出来还是有些慌,啊芜的脸又红了一回。
到底是自己大意了。
为掩尴尬啊芜抵起赖:“殿下不来,我再熬上几个时辰便会相安无事,定能顶得住……顶得住……”肯定能,顶得住。
再不济让侍女将她困起关在屋内,可以不必劳烦朔王的。
想了想又道:“还有您那些个送来的婢女,不紧跟主子让人说诓就诓了去……如何服侍?还有……你府中婢女,站着都能睡得着,这都是殿下平日疏于管教,错在殿下,立规不严,要罚也是先罚殿下您……”
“唔……”周卫序望着她若有所思,“明日回去,挑几个懂事的嬷嬷随你去。”
“明日?”啊芜吃饱了等不到明日,起身,“我现在便要回去。”她还要回坊研习新舞,暂不敢留下来在这靡靡之所与他共度良宵。
“嬷嬷我只要两位,之前四位侍女明日送还于你。”啊芜想起喜儿,这回子该不会拿嬷嬷以姐妹相称了吧。
周卫序亦不拦,只说:“我命云岩送你。”
来来回回的路又得走一遍,这回走得慢。
塘中蛙声一片,促织鸣叫,荷叶铺满塘池,月光下能瞧见冒出的花形,能闻到随习习凉风送来香气。
啊芜不禁驻足,将身子伸出围栏细看。
应该要说点什么,只是方才该讲的已讲完,不该做的也做过。
那个吻究竟是何滋味呢?
稀里糊涂又天崩地裂,除了慌还是慌。
心中无墨,叹儿时未曾认真识学,此情此景本该赋诗一首解闷解乏。
周卫序随她驻足,仿佛是猜透了她,低吟:“青荷盖绿水,芙蓉发红艳。”
啊芜不知是他的诗,还是他人之诗,亦或者是他随性而来的一言,过了好久未等到下文,问,“完了?”
他微微一笑牵过她的手说:“忘了。”摩挲着她虎口上盖着的那层薄茧,这般行云流水的动作他总是信手拈来。
啊芜愣了一愣,手掌温润。
似乎想起什么:“殿下,啊芜有一事相求,能否帮啊芜?”顺势将手从他掌中抽离。
“你说。”他面色如常。
啊芜便不客气了:“能否帮啊芜烧些瓦罐?”
“瓦罐?”他疑惑道,“窑坊烧瓷的那种?”
“正是,正是……要名号响当当的窑坊,啊芜对京师不熟,所以想麻烦殿下。”
他思虑一瞬应了下来:“好。”又说,“将你的生辰八字一并告知与我,算交换条件。”
他真的想再合一合她的身份,究竟是不是真的泽国武安君之女,与他心中的那个人既符又不符。
他今日有些乱。
“生辰八字?”
“正是。”
啊芜内心万马奔腾,不知这周卫序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合八字?难不成……硬生生应下,问:“为何要生辰八字?”
周卫序缓缓道:“本王信天命,与我有大交集之人,都要先算上一卦。”
啊芜哑然,默了好大一会儿才道:“瓦罐样式等回坊后,画仔细些同生辰八字一并交于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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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避世敛市(三)
去王府他们走的是密道,回来时同样走的密道。
深更半夜四位侍女在等她回来,全部坐在一楼通往她阁楼的梯阶上打盹。一台梯阶坐俩,四个整整齐齐地歪着。
萍水相逢,明日之后或许再也不见不着面了。今日朔王府走一遭,瞧他对府里的婢女管教并不严苛,想必不会重罚她们。
以防万一,明日遣她们回去时再递上书信一封。
四位侍女见啊芜安然无恙,高兴地揉眼驱除困意,最后被啊芜赶去睡觉了。
啊芜此时睡不着,他亲她的情景在她脑中横冲直撞。
研了墨,画起瓦罐。
一笔一笔地描着“年年有余”,“余”字比其它三字要稍大些,字体亦要有所区别,翻来覆去总是写不好,稿纸散了一地。
最后画了个大概丢于一旁,朔王这方面定会信手拈来,让他帮衬着完成。
翌日,尘敛、尘趁早早地在院外唤她习武,坊中也并无异样。啊芜仔细瞧了一圈,那些个熟脸的人都还在,到底是哪一个不见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