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为序(27)
怀中之人此刻受不得半点颠簸,正在挣扎着出来。倘若没有床褥将他们阻隔,他是否可以成全她?
还在乱动,终于将那小半张脸也挣了出来,比方才更红更透,松散的被褥怎能裹的住活人?啊芜似乎醒了几分,侧脸喘着不敢看他,只是问他要水喝。
走得匆忙,这厢内未备茶水。
“你暂且忍一忍。”他轻声安抚,也不敢把身子靠太近,只让她的头枕着他的肩头,颈项歪着远离她。
闻此,啊芜眉头蹙得更深了,按捺不住又开始扭动起来,她想说什么,可脑中混乱,极力平复后开了口:“今日不可,不……不是今日不可,是不可趁人之危……望殿下自重……民女失仪,望殿下莫怪,民女感激不尽……”
此刻她不该说话,说完她才晓得不该说。
老天爷啊,她说了什么胡话。
嗯,这番话听着颠鸾倒凤。
他靠近她在她耳边摩挲低语:“我知今日不可……今日我想,该自重的……是啊芜姑娘。”果决取出袖中安神膏,置于她鼻下。
渐渐啊芜失去知觉,阖上双眼昏睡过去。
不到万不得已,他不会对她用这伤身的安神膏。虽毒性甚微,能不用便不用,只是她再这般扭动下去,说下去,终究不太像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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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避世敛市(二)
啊芜醒的时候不知是什么时辰,静静地躺着,一遍一遍回想之前的场景。
她想,要是醉酒该多好,醒来什么都记不得。偏偏是迷情药,脑中的画面挥之不去,越想反倒是越清晰。
想到紧要处,身子为之一哆嗦。
滚烫的脸无处安放。
她知此处是朔王府,只是不知是朔王府的何处。纱幔层层叠叠垂于地,屋顶高高地悬着,床榻上方留有一方天井,能瞧见星月。
如此怪异的居所,啊芜头一回见。
望向远处站立而眠的婢女,啊芜觉得有趣。
她蹑手蹑脚起身,全身酥软一个踉跄险些摔倒,脚下使上力忙站稳,伸个腰对着层层纱幔发怔。
不由地起势,对那层层纱幔练起功来。
一套拳术下来,人也从那纱幔阵中溜了出来。再回身一看,不禁又哆嗦,这又是什么迷魂阵,趁着婢女还未发现赶紧逃离这靡靡之所。
抬头望下星月,确定时辰方位。
大门是不可能出的去的,只能往西面潜逃,再趁机学学那元隽翻一次院墙,心中明白这王府的院墙不是这么好翻的,务必谨慎。
顺游廊过水榭,再贴着塘边阁楼慢慢摸索前移。
幸亏是子时,下人们定是歇息了。
不知拐过几个弯,终于听到有人说话的声音。这个时辰想必是巡夜的,她躲进墙角一丛苗木,久久不见巡夜侍卫,便偷偷地钻出墙角靠近一探究竟。
真是怕什么来什么,她似乎听到了周卫序在说话,不由地身子再一哆嗦。
“今日庆王送回的舒雁怕生,整宿都在叫唤,惊扰殿下,奴婢该死。”是婢女的声音。
“无妨,明日重新择个园子将它们好生将养。”似乎朔王并未怪罪,“去吧,先将它们带离雁园。”
婢女应是将要退去,啊芜赶紧又躲回苗木后。窸窸窣窣,她瞧见周卫序独自一人,往她来时的方向而去。
糟糕,得抓紧时间,留给她的时间并不多。
匆匆起身往院墙那边去,终是摸到了院墙,长舒一口气。
“啊芜姑娘,今日殿下特别吩咐要看紧四方院墙,姑娘还是回去吧。”暗处的云岩往前走了几步,在月光之下现了形。
啊芜胆颤,想起晌午发生的事,现下见着云岩也觉丢脸,多余的话不必说,转身折返。
实在忍不住云岩的押解才开了口:“不必相送,我认得路。”
云岩称是,表示很认同她的识路能力,不忘提醒,“姑娘出逃,婢女是要被重罚的。”
啊芜想起那站立而眠的婢女,若因她逃走而罚,那似乎太不值当。横竖自己要回去的,待会儿寻个由头将那责罚免去。
兜兜转转又回到刚才那地,啊芜心有不甘。
晓得躲不了这朔王,只想先躲过今晚。
按理说与一个王牵扯上,不论卖艺卖身都是她的福分。从前阿爹跟前伺候着一个图谋不轨的婢女,想,现下的她犹如那时她瞧不起的婢女。
周卫序正在篆香,瞥见她缓缓走来,直挺挺地跪在他前头。
他执香扫的手一抖,戳上那篆好的香,散了。
她怎么那么爱跪。
“先起来。”他淡淡道。
瞧她依旧低头不语,便起身去扶她。
他又轻轻说道:“到底是有功夫在身的,这么快便要逃,安神膏药效五个时辰,在你身上效果并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