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为序(24)
丢了马行事极为不便,闲暇之时便登了塔顶望风景,自从上次在乐坊得了啊芜所给的银子之后,登塔的次数更多了,今日就是瞧见那朔王进了乐坊去了北楼,他才骑上暂借的劣马匆匆往城内赶。
啊芜不信他说的,兖人狡黠,还真是。
她在坊内,他为何清楚她的动态?
这半日被元隽缠上,追问起那日她盗马的情形。
她一直心不在焉将整个过程如实对他说。
等到晚膳时分,他还想用完膳再走,她可没为他这翻墙贼备下吃食,直接赶他,他才悻悻翻墙而去。
话痨子、登徒子。
啊芜自嘲,招惹上这种人,三生有幸啊。
掌灯后,啊芜回到之前住处,整理屋内用具。
一直在听元隽问,自己木讷地回答。现在已然脑袋昏昏,满脑子都是他围着她嘴巴一张一合的模样。
脑仁疼。
三日之后,啊芜搬进了北楼。
《剑舞》如常,定下每月演舞两次。
靖安城里出了不小动静,谁都想瞧瞧这朔王豢养在乐坊的舞姬。
身价日渐高涨,二楼雅间已经被预定到了年尾。
啊芜总希望银子能来的再快些,便挑了首新曲子与尘敛、尘乘三人研习新招式。
这月朔王没来北楼,省下许多精力用来研习新舞。
夜下的靖安城繁华生机,皋国未行宵禁,从北楼阁楼静处望向那灯火通明的长街,那里透着雅致的热闹。
早起,登上阁楼顶处,将这白日的靖安城再看一遍,原来昼与夜下的靖安城是如此的不同。啊芜寻找元隽所说的定昌塔,抬眼望去,瞧不真切,确实是冒出了个塔尖,离得不算远,只是这距离,肉眼并不能将坊内的人看仔细的。
元隽说塔顶瞧人?
呸!
本想再与他做那马匹的买卖才邀他来坊中,他翻进北楼那日她问过,他也说已无马可卖。
如今这情形,该与那元隽有个了断了。
他手中的玉佩,最好的法子就是用银子赎回来。
下次他还是不会走正门,开始期盼他快快翻墙,有这样的念想啊芜顿觉可笑。
北楼洒扫干净,添置一新。
啊芜总觉少了烟火气,便让人垒起火灶,购置炊具。
四位婢女她嫌多便往坊内寻脩娘,好让脩娘收回两位。
婢女是朔王送来北楼伺候啊芜的,脩娘自然做不了主。
啊芜又期盼起朔王来坊的日子。
今日休憩无需研舞、练剑。
啊芜望着新垒的灶台出神,休憩的日子让人空乏,总想做点事情,她换身衣裳携上一位婢女去余咸的腌鱼铺。
穿过乐坊,瞧见一堆人正围着喜儿在闲聊,女儿家,讨论最多的便是胭脂膏粉、珠钗环佩、绫罗绸缎。
好些穿不得戴不得的,讲讲也觉快乐。
喜儿见啊芜从坊内穿过,只是往她身上瞟了一眼便收回眼,继续说她们自个儿的事了。
啊芜在这坊中不受待见,亦不合群,她自己晓得。
她们热闹归热闹,啊芜还不想与她们相融。
那些同她行礼的姑娘,她微笑回礼,匆匆出了乐坊。
*
“啊芜姑娘!”余咸站在门口,见啊芜下来马车才认出是她,喜出望外赶忙招呼。
再仔细一看,瞧出啊芜变了个模样,好看得紧。
想必她是在这城中谋了个好差事,细问之后方知她在华庭乐坊做起了剑生,说到最后才弄明白这剑生、舞姬、文仙其实差不多,只是换了个称谓,以为乐坊揽客为生。
余咸想得通达,觉得跟他这腌鱼铺相差无几,以腌鱼揽客为生。
此一技彼一技,都是技艺,不过是卖技营生。
只是他有些许担心,乐坊之中,花花绿绿的人和事见得多,怕啊芜迷了眼。往常,乐坊轶事流传出来的都是些不好结局的。
啊芜看穿他的担心,轻松道:“乐坊不是万花楼,你不用担心。”余咸说出心中顾虑,“京师有权势的人太多,我怕……我怕啊芜姑娘初来乍到不易应付。”
“此事你就更不必担心了,既然我在这京师能落脚,自然有法子应付那些权贵。京师,天子脚下,我看谁敢做那些个枉法的事。”
啊芜心里其实也没底,只是不好让余咸替她担心,笑着顺势比划起剑的招式:“长剑在手,看谁能胁迫我啊芜做不想做的事!”
余咸懂啊芜的意思,是让他放宽心。
他也无法,人小势微。
爷爷对他说过,倘若在京师还有机会遇见啊芜,定要他多多帮衬,一个女娃娃不容易。
临走时,啊芜买下三罐腌鱼,余咸不想收银子。
“瞧不起谁呢?”啊芜笑着将钱拍上前柜。
余咸不好推搡,挠了挠头便收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