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悔(89)
下人端上来一团毛线还有一些半成品布料,陛下说,
“你之前要给朕织一件寝衣,朕一直记得,便把你的半成品收藏起来。你现在继续给朕织好不好?”
缓缓将她手放在心口处,款款,
“……要仙鹤图纹的。等你织好了,朕日日穿着。”
润润感到异样,织衣服她会,不知为何教习嬷嬷没教过她的东西她居然会,可能是她丧失的那段记忆里学过。
遂点了头。
陛下神情冲淡而满足。
他一直留着她的半成品,即便当初认定她死时,也还留着,盼望与她举案齐眉的一天。
润润承受着他的爱抚,额前刘海微微往上卷。
陛下叫她自己把针线收好,复又叫人拿过来一个香囊,叫她戴在腰间。
他已经问过太医,润润现在的身体状态不适合有孩子,即便怀孕也生不下来,更有难产之险,因而他特意叫孟太医做了这枚随身避子香囊。
他不可能老像昨晚那样,画饼充饥,望梅止渴,只吻吻她就作罢的。毕竟她的身体在转好。
先让她暂时戴着这个香囊,日后待她身子好转再让她怀孕未迟。
香囊中包含许多珍贵草药,除去避子作用外,调养身体也是极好的。
陛下道:“双臂张开。”
俯首将香囊挂在了她不盈一握的细腰间。
润润瞧着那香囊,陛下说:“以后日日戴着,即便睡觉也不离身,行吗?”
润润嗯。
陛下赞了句乖女孩,照例揉揉她脑袋。
她还在摆弄那香囊,陛下却早已起了摆弄她的心思。
他手臂一捞将她揽过来,润润喉咙间涌起惊呼,那般羞涩纯洁的模样,宛若晨间的白茉莉骤然绽放。
陛下慢慢揉捏她的小手,饶是什么都不能做也尽可能和她亲近,慢慢改变她的记忆,叫她把那个千刀万剐的张佳年忘掉,从此脑海中只记得他一人。
一与他肌肤相亲,润润手中香囊顿时掉落在地。
她皱着可怜眉头,想唤他一句“佳年”,你干嘛要这样。
陛下将她低垂的小脸扳正。好在大白天的,他也没法做什么太过分的事。
两人这般靠近,浅尝辄止吻她两下,陛下渗出男性磁性的闷哼,润润听得面红耳赤。
润润舔了舔唇,倏然弹跳开,沾了几分落荒而逃之意。
陛下挑弄她凌乱的衣襟,“别再躲,朕又不吃掉你。”
——相反,他是来给她送吃的的。他这段时间总给她送吃的,盼着她多多吃,吃得圆滚滚才好。
她喜欢吃的他自然让她尽情吃,她不喜欢吃但有营养的,他却也想发设法哄她吃。
总有一天她恢复记忆,会记得他对她的好。
御膳房端上来芋圆子,掺着热融融的牛奶。
他亲手做的倒不至于,总是他亲自吩咐下去,御膳房的大厨精心做的。
当日她曾经给他送过芋圆子,想来她自己也爱吃这东西。
润润不记得陛下,不记得星星,也不记得芋圆子。
陛下叫她吃,她半信半疑吃一口,木讷地咀嚼着。甜甜的暖暖的,尝不出什么更特别味道。
陛下静静看着埋头吃的润润,平生第一次希望自己不是皇帝,而是个普通的平民。这样或许他真能娶了润润,和她花前月下,幸福圆满过这一生。
可惜了,他不是。
他不能娶她为正妻,只能把她当成个爱妾宠着。
皇后的身子不好,他清楚得很。
当初外戚干政,他娶这个假皇后仅仅为了当挡箭牌。
若是皇后哪一天薨逝,他肯定要再正经八百娶一个皇后的,生下他的皇嫡长子,按部就班封为太子。
润润现在身体状态差,等日后皇嫡长子降生后,她正好可以怀孕。
非是他不想和润润一生一世一双人,只因他是皇帝,做到这个位置,便该承受这些宿命。
润润静静吃会儿,见他发愣,手中勺子停下来,问他怎了。
姑娘那样天真可爱。
陛下道,“无事。”
润润哦了声,显然难以索解他这么多复杂的城府。
春光隔着窗牗洒在润润的轮廓上,陛下伸出手指,替她擦擦嘴角的渣滓。
“喜欢吃吗?若喜欢吃的话,以后朕时常命人给你送来。”
这几日为她的饮食,他可操了不少心。
润润含着甜甜芋圆子,摸摸小肚子,示意已经圆滚滚,再也吃不下。
陛下动容。
曾几何时,他以为这辈子再也见不到她了。
感谢上苍又给他一次机会,他虽不能让她做正妻,却也让她做他最宠爱的妾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