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悔(261)
陛下长长的睫毛垂了垂,流露的情绪很是复杂。
事态不妙。
润润斟酌着,
难道陛下知道了?
陛下现在对她还有几分情愫,凭这几分情愫,或许可以让她和佳年活命。
陛下不理她,她便主动。扯住他的袖口,试探着坐到他膝上。
哽咽带有委屈之意,
“陛下,您理理臣妾。”
——也是装的,也是真委屈。
她没想到佳年会亲她,如果知道,定然不敢挑衅皇权,会主动避开的。
陛下的神色稍事缓和些,抚了抚她鬓角。润润靠在他肩头,似无骨之水。他手落于她腰间,洒落一些气息,似要占有她。
一触之下,却发现她衣寒似铁,尽是湿的,被雨濯得厉害。陛下终于开口,
“怎么不知道换洗?”
润润听他关心,斟酌着措辞道,“臣妾想等陛下回来,给臣妾洗。”
陛下眉峰一轩。润润杏眸眨眨,趁机攀住陛下的脖颈,一个轻浅的喉结之吻给予他。
陛下脖颈微僵,气息亦有凝滞。
他顿了顿,直接将她打横抱起,抱去了湢室。
润润昏昏沉沉,跟小猫似地安静躺他怀中,看样子,陛下应该不知道张佳年吻她的那回事。否则陛下龙颜早怒,定然发落了她和张佳年,焉能有这般闲情逸致。
……他脸色阴沉多半因为朝政之事,京城的叛军似乎最近闹得甚凶,他为了引叛军落入陷阱才迟迟淹留此地的。
热水洒下,窗户关闭。
婢女放了一些花瓣和澡豆在湢桶中,润润摘下裙襟,褪得赶紧。
刚入宫时她还会羞赧,如今在陛下的面前袒露皮肤,早成寻常。
陛下过来为她洗,他今日似乎格外对她的唇感兴趣,冰凉的指腹捻过,放上了一枚花瓣——他是在洗她的唇。
润润激灵一下,电火惊石间,再次念起了张佳年对她那深沉一吻。
“润润,我们报复皇帝。”
如果后妃私通是对皇帝的一种报复,那么她和佳年方才确实报复了皇帝,皇帝还犹然不知。
润润目光流动,害怕,像木头傀儡般躺在湢桶中,肩头不由自主地发颤。
心涉游遐之际,陛下提醒道,“闭上眼睛。”
润润依命,热哗哗的水浇在她头上。陛下控制着水柱,既不急也不缓。他耐心照料人的时候,甚像体贴入微的兄长。
记得小时候,是岁岁给她洗头发。姐姐力气小,流淌的水柱常常迷了眼睛,叫她小时候嚎啕大哭。
可陛下给她洗头时,绝不会出半点差错,她甚至可以倒在湢桶里睡觉。
陛下有兴致的时候,对待嫔妃也是很好的。
一想到岁岁,润润眼眶不由自主湿润了。好在热气蒸腾,流泪未被陛下察觉。
陛下的五根手指穿插在她发丝间摩擦,她方才淋了一身雨,此时寒气外泄,泡在热水中,四肢百骸惬意舒服。
然被皇帝服侍,当真如坐针毡,
片刻,润润调整好情绪,
“臣妾自己来就行,”
一扬手,正好和陛下的手相触。
四目也交汇,见他眸色温和,虽有几分读不懂的感情,总体是平静的。
陛下将她的手拂下,“刚才不是叫朕给你洗么。”
润润默然,方才口头说些俏皮话罢了,如何敢使唤皇帝。
“臣妾……”
陛下一只手轻轻按住她肩头,几分压制的意思,不叫她再多说。
润润只好继续如坐针毡地受皇帝服侍,片刻他把她洗净了,又给她罩上衣袍,抱她出湢桶。
润润没穿鞋子,两只玉白的脚丫站在陛下的靴上,正好踩住陛下的脚背。
她即便再轻,也是有重量的,否则佳年背她时不至于挫伤一条肋骨。
然陛下的身子骨明显比佳年清健许多,他是从马背上夺得天下的,习武之人,自有股风骨和魄力。
润润站他脚面上,他完全无感,唯有靴面微微一陷。瞧着,仿佛润润把天子踩在了脚下。
他道,“你?”
润润认命地把脑袋埋起来。
陛下轻轻捏起她下巴,烈烈一亲。
润润咳嗽两声快窒息,手忙脚乱推开陛下,双脚触及到了又硬又凉的地面,顿时冰得一激灵。
“慌什么,朕又不吃了你。”
陛下见她这副模样难得露出一丝笑影,稍纵即逝。
润润腹诽,他那么用力,仿佛真要吃了她。“臣妾有罪。”
陛下重新把她捞近,打横,又将她抱回床帐。从始至终润润没下地走路,一直都是他抱着她。
润润感觉自己快被养成了废物,陛下这般,她的自理能力要丧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