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悔(253)
急切之下,她遂奉承道,“陛下是仁君,求您发发慈悲吧。您要臣妾怎么保证,臣妾都可以。”
再打下去,佳年真的会断气的。
陛下爱恋地抚摸着她,在她入宫之前,他并不知她有这么一位竹马。
如果按圆房来说,明明是他和她先在一起的,凭什么她老惦记着张佳年。
她恨他抢婚么,怪只怪她自己长得太好了,惹他喜欢,渐渐的,他有种上瘾的情绪。他今生无论如何也不可能放过她。
“仁君?”
“润润不是刚刚骂朕昏君吗?”
润润无计可施,唯有主动去吻他。凉凉的,夹杂着泪,是她捧起他脸颊的。
张佳年看在眼里,低吼一声,阻止润润,很快又挨了一棍子。
他力气耗尽,陷入绝望,
屈辱的感觉,快要将他丝丝焚为灰烬。救不了润润,救不了。
若他嘴里没塞着东西,他现在便咬舌自尽。他死了,润润再无后顾之忧。
“润……润润……”
张佳年磕磕绊绊地叫着,
“别……别求他。”
你如此。是傻。
外面的世界多么自由宽广,天高凭鸟翔,为何非要给皇帝做妾呢。
如果她为了他张佳年的性命,再度失去清白,他即便活命,也不会感激她的。
润润啊,他希望她能堂堂正正、挺起胸膛地活着,而不是似勾栏歌姬般阿谀奉承。
他张家,无论子孙还是媳妇,代代皆是清白刚烈的。
又一棍子落下,张佳年闷哼声,差点晕去。
润润含泪吻完一个,满怀希望地凝视陛下,希望陛下能网开一面。
陛下沉默,牵起她的手,把她带向内室。
门沉沉关闭。
透过半透不透的窗户纸,仍能隐约见到外面受刑的张佳年。
陛下坐在榻上,
轻缓的气息洒下,淡淡而温和,
“你多伺候朕一晚,朕便多留张佳年活一日。”
现在,
褪一件衣衫,便少一棍子。
多亲近他一分,多爱他一点,爱到他爱她那么爱他,张佳年便能舒舒服服的,从新过正常的生活。
润润斟酌半晌,别无它法。
好在,她与陛下已坦诚相对多次,不存在什么害羞不害羞的问题。
她强提微笑,坐过去挽住陛下的手臂,“原来您的要求这么简单。”
她后悔没多穿几件衣衫呢。
陛下揉揉她脑袋,是呀。
润润更不犹豫,解开了腰带,摘下禁步,上衣,下裳,那件披帛没有了,被她用来做了蠢事。
陛下静静看着,触摸她的手,略显冰凉。润润反过来抚摸陛下脖间的伤痕,倚靠在他肩上,和他道歉。
她躺下去,他覆过来……
·
外面的张佳年心情复杂,窗户纸半透明,夜幕中从里面发出暖橘的光,恍恍惚惚能映见里面一双璧人成双成对的身影。
棍子没再打了,
但他两只手却被扎在长条凳的腿上,伤患处似着火那般疼,那嫉妒和悲哀的心情,却腊月飞雪,一凉一热。
润润被皇帝带进了屋里,不用想也知道她遭遇了什么。
若非手上带着镣铐,张佳年怨得欲捶地。
几个时辰以后,约莫四更天,
张佳年昏昏沉沉,忽然被一瓢冷水泼醒。
伤口疼得厉害。
卫兵将他从长条凳上解开,拖到了屋内皇帝处。润润也在,她低头整理着衣衫,苍白的脸上,透着桃润的红。
那不是什么欢怿的红,而是病态的红。
他和润润比肩跪在陛下面前,
陛下的衣衫已换过了,极其素净的白绢长衫。他惯来着暗色多些,穿白衫,自有种柔和的气质,绵绵藏针。
陛下执笔,正写着什么,
润润耷拉着双手,安静等待。
她就在他几寸远的旁边,张佳年偷瞥了她好几眼,她都行尸走肉似的,没理会。
短短几个时辰,润润,为何看他似陌生人。
张佳年伤口疼似蚁啃,但他风骨硬,上半身笔直跪着,绝不肯痛吟半声让人轻看了去。
疾风骤雨已然过去,卫兵沉沉站在门外守着,屋内只有他,润润,和陛下三人。
片刻陛下写完了手上的东西,瞥向这跪着的二人。润润显然跪得离陛下更近些,下巴刚好到他膝盖的位置,不似跪,更似小猫倚在他身上。
张佳年强忍骨肉分离的剧痛,只听陛下问,“张佳年,你知罪吗?”
润润右眼皮一跳,那淡淡忧郁的神情,似在无声恳求张佳年:别犟了。
这是她用清白和余生,给他换来的活命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