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悔(134)
他单只手便可以将她双腕完全反锁在后,因而润润尽管挣扎,还是眼睁睁看着自己被喂下乌黑的药汁。
双腕无法动弹,她竭力用舌头顶,想引起喉咙干呕,把药汁吐出来。
可陛下另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拂在了她下巴,让她上下颚闭紧,严严实实地咽掉。
他淡淡责怪,
“润润,你较什么劲儿?朕给你喝的是毒药吗?”
她吐什么,又躲什么。
孟太医专门开的补药,帮她镇定心神,里面放了不知多少名贵药材,系心血凝结而成,对她如何有半分害处。
润润不管,对他低吼,随即又呜呜咽咽求他,高抬贵手放过自己。
可越是哀求,他的心肠越冷硬。
泪珠滴答滴答落在他手背上,被他拭了开去。润润半躺在床榻上,纤细薄弱的双腕还掌握在他手里。
陛下叹道:“润润,你现在精神……确实紊乱。朕不怪你僭越,好好休息今夜别回去了,留在仪景殿,朕会陪你。”
润润拼命摇头,不要,留在这里意味着她彻夜被他监视,和他行乌云之欢,明明她的亲姐姐还身陷囹圄,性命攸关。
自己巴巴跑来仪景殿的行为简直就是错误的,羊入虎口自投罗网,进殿容易出殿难。
还欲和他争辩,眼皮却沉重起来。原来方才的镇定剂起了作用,操纵她的神志,让她失去反抗能力。
陛下扶她躺下,耐心帮她掖好被角。
他丰神隽美的容颜,渐渐模糊在眼前,“睡一觉吧,醒来什么都会好的。”
停了停,又道,
“你想多了,朕没怀疑你,也不怀疑你。”
润润浑浑噩噩被掠夺了神志,连方才裂开的记忆,也重新被填堵回去。
……
陛下好容易才哄睡润润,
看着她樱唇微微张着,完全睡熟了,他才松开她的手,悄无声息从她身边离开。
方才,确实是他的错,是他多疑。
他做太子和皇帝这么多年,疑虑几乎已经成为一种本能,失手流露在润润身上,他很抱歉。
仔细想来,润润和岁岁确实无与外人勾结结党营私、谋求皇后之位的可能。
原因无他,这姐妹俩出身太低微,谁会找她们合作。
薛岁岁此番,确实被人给害了。
若只是永安王府寻常内宅之斗,自然无需他插手。
怕只怕王妃和阮净薇这两个女人背后分别代表两个家族,蓄意毁坏薛岁岁嗓子,灭她的口,背后隐藏着什么深层次目的。
他登基之初深受外戚所扰,花了大心血才将窦氏之党铲除,所以对后宫女眷和前朝勾结之事深恶痛绝。
无论润润还是阮净薇,任何一人试图在他眼皮子底下瞒天过海,他都不能允许。
本来他以为阮氏乃两朝元老,有个忠臣名头,暂时值得信赖。
如今看来……
呵呵。
润润说得没错,他警惕阮氏。
他现在在揪官员卖官鬻爵、收受贿赂之事,想知道,那表面上干干净净的阮氏,是否内里一丝污垢龌龊也无。
先去查查吧,看看再说。
他叫来锦衣卫指挥使裴青山,把事情吩咐了下去。
另外,陛下难免怪罪,谢寻章也太废物了些,连自己的妻妾都管束不好,闹得鸡飞狗跳。
润润那般伤心,难道一个小小的王府小妾,也要他大动干戈派隐卫去保护么。
……
润润醒来时蒙蒙的,仍身处太极殿。
睡眠果然有镇定心情的效果,润润惺忪地坐起身来,发觉自己脑袋好受了,泪水也停了。
她在内殿睡觉,陛下在外殿见了大臣,处理下属送来的奏折。
婢女通传她醒来,陛下过来到她身畔,抚摸她尚且模糊的小脑袋,“醒啦。”
润润极低极低嗯一声。
陛下道,“肚子饿吗,朕给你传膳。”
仪景殿多么庄严,相当于南书房,
一整个下午都在仪景殿睡,成什么话,叫外人知道也当真称得上‘金屋娇藏’。
润润神情颓然地靠在床榻软垫上,没有任何食欲。她问现在什么时辰了,怎么感觉自己像睡一百年那么长。
陛下跟她说,堪堪晚膳。
孟太医对药物剂量的拿捏十分精准,既保证了她充足休息,又不至于她睡得过死。
雨停了。屋檐只坠下断线的雨珠。
润润不经意和陛下对视上,寒噤,身形本能往后退。他本来欲吻吻她的,也被她躲开。
方才刚刚争执过一场,他们还自冷战着。
陛下声音沉了沉,叫她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