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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日，裴湛等了很久。

自从他发觉自己对沈云舒不再是单纯的兄妹之情以后，就不止一次地设想过他们成婚的场景。

虽然那时，在旁人眼里，甚至在沈云舒眼里，他们还只是兄妹。

可今日，他总算是能穿着大红喜服，以新郎官的身份，来到沈府前，看她嫁衣如火，凤冠霞帔，在众人的庆贺声中，一步一步向他走来。而他骑着马，牵引着她的花轿，在万众瞩目之下，穿过大街小巷，来到自家门前，扶她下轿，与她拜堂。

这一切美好得像是一场梦。而沈云舒掌心传来的温热却真真切切地告诉他，这一切都不是幻觉。

他美梦成真了。

将沈云舒送入洞房后，他回到了院中招待前来赴宴的宾客。今日来的都是裴沈两家的至亲好友，都需要他去敬酒。

譬如傅轻舟，代表傅家前来。这是沈云舒的母家，不可怠慢。况且这傅家一个太师，一个水军都督，还有一个锦衣卫指挥使，论头衔论品级都在他之上，于公于私都得处好关系。

譬如沈鸣之，代表沈家而来。通州沈氏名震天下，沈云舒的嫁妆有大半是出自这里。虽然没打过什么交道，但也不能失了礼数。

譬如沈怀瑾，他可是沈云舒的兄长，也就是他的大舅哥。

又譬如太子殿下，虽然人没来，但派了东宫亲信送来了贺礼。这也得去敬几杯，感谢一下太子。

还有梁国公府，一直以来对他们裴家都十分关照，对他们父子俩都有着知遇之恩，陆予明更是他从小玩到大的好兄弟。

曹景彦也来了，从梦溪草堂到翰林院，这一路上都有他的陪伴，亦是他见证了裴湛和沈云舒从兄妹变成夫妻。

洛晴岚就更不用说了，在沈云舒心里就是知心大姐姐般的存在，提起她的次数多到数不过来。不得不说，洛晴岚的酒量比很多人都强，一杯接一杯的，裴湛都喝不过她，意思了几杯就找借口换一桌喝了。

作为裴湛的同僚，唐浔自然也来了。虽然在沈云舒一事上，他一直防着唐浔。但不得不承认，在政务上，唐浔还是有些真本事的，他们二人的想法也时常不谋而合。好在唐浔也没有到非沈云舒不娶的地步，眼看她心仪裴湛，便也没再起过别的心思，还算是个真君子。

总之这一圈喝下来，裴湛已经是不胜酒力了。微醺之中，他到廊下吹了吹风，将身上的酒气都吹淡了，脑子吹清醒了，才推开门去见沈云舒。

听到这虚浮的脚步声，沈云舒便知道是裴湛来了，忍不住开口问道：“你没事吧？还行吗？”

“行！”裴湛突然拔高音调，“你放心，我没事。”

他定了定神，走到床前，从喜婆手里的托盘中拿起喜秤，挑开沈云舒的盖头，那娇艳欲滴的面庞就这么猝不及防地映入眼眸。

而沈云舒也终于看清了眼前人的模样，果然是红衣玉带俏郎君。

喜婆看着他们喝下合卺酒之后，便带着下人都离开了。

裴湛挨着沈云舒坐下，微微偏过头看着她，心中闪过无数念头，一时间竟不知要先说什么。

反倒是沈云舒，先是害羞了一阵，见裴湛不说话，竟直接就开始取下头顶的凤冠，卸下首饰，然后对着一动不动的裴湛，开口就是一句：

“要我帮你吗？”

看她这迫不及待的样子，倒是一下就理清了裴湛的思绪。洞房花烛夜，何须想那么多，直接做就是了。

“那就有劳娘子，替为夫宽衣了。”

沈云舒兴冲冲地俯身过来为他宽衣解带，谁料才刚卸下腰带，就被裴湛一把拉入怀中，而后就看他随手在床边抓了粒花生，弹指而出，隔空熄灭了桌上的蜡烛。

她的好夫君不是个读书人吗？怎么还有这种功夫？真是开眼了。

“你什么时候还会这本事了？”

“我会的可多了，你很快就会知道的。”

裴湛扯下帘子，将沈云舒压倒在床上，怕她磕到头，还特意用手给她垫了垫。

屋内一片漆黑，只能听到帷幔中传来的声声动静和窃窃私语。

“你别紧张，我尽量轻一点。”

“我才不紧张呢，徐嬷嬷都教过我了，还给我看了很多小画册。”

“......徐嬷嬷还教这个？”

“不然呢，等你教我吗？”

“也不是不行。”

长夜浩瀚，漫天星光。檐下的大红灯笼和门窗上的双喜剪纸都在见证着这场喜事，屋内的红烛虽灭，却犹存余温。

到了后半夜，床帐里才慢慢静了下来。

裴湛看着渐渐睡去的沈云舒，替她拢了拢被子，免得她夜里受凉，而后抱着她，也进入甜甜的梦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