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余晖下，裴湛披着晚霞而来。见到王芸时，他还点头打了个招呼。

“陈夫人。”

“裴大人又来接沈掌柜回家了，真是恩爱。”王芸倒是时常见到裴湛来接沈云舒，已是习以为常，见他来了，便也起身告辞。

回去的路上，沈云舒说起了今日和王芸聊天时听到的那些事情。

“我觉得南境的事情，肯定跟那些边境部落有关系，尤其是和正国师的那个麽些族，我都怀疑是不是真的能通灵。”

裴湛正色道：“子不语怪力乱神，鬼神之事当敬而远之。若太过相信和崇拜，迟早会被鬼神控制。和正国师那一类祭师，说到底就是在借鬼神之名操控信徒。”

沈云舒想了想，突然问道：“你说国师会不会也有问题？”

如果国师进宫也是那帮人计划中的一部分，那就太可怕了。虽说梁帝现在没有先前那么痴迷祭祀，但还是很倚重国师，很多大事都会请国师占卜之后才下最后的决定。

其实裴湛也不止一次往这个方向想过，也怀疑过国师，“这两日我和唐浔在都察院翻阅卷宗时，发现引荐和正国师入宫的按察使赵承安和剑南布政使范扬是同乡，十年前还曾在礼部共事。虽然这两年二人联系不多，但不排除他们有暗中勾连的可能。”

沈云舒从裴湛手里的食盒拿了一块梅花糕放入嘴里，嚼到一半时，突然停下来问道：“那谢安然呢？他们和谢安然有没有联系？”

裴湛摇摇头，“目前还没发现他们之间的关联。按照褚越的说法，范扬勾结谢安然伪造书信陷害傅太师，可这两日的三司会审中，范扬一口咬定伪造书信一事是他一个人干的，和谢安然没有关系。范扬是布政使，论品级要比谢安然一个锦衣卫佥事大得多，事到如今却还在不把同伙供出来，难道他有把柄在谢安然手里不成？”

“你这么一说，确实难以理解，也不知道小舅舅打算怎么对付他。”

说起来，谢安然至今都还逍遥法外。沈云舒一想到这里就觉得愤恨难消，好几天过去了，也不见傅轻舟有什么动作。

第二日午后，裴湛早早地就从都察院回来，带着沈云舒往平江王府去了。

他今日收到傅轻舟的传信，让他和沈云舒去王府一趟，说是有重要的事要和他们商议。二人到了之后，被带到屋内。紧接着，洛晴岚屏退下人，又把他们俩带进了一间密室中。进入密室后，只见傅轻舟和洛云宣早已在里面等候。跟他们俩站在一起的，还有一个穿着斗篷的神秘人。

这阵仗，让沈云舒心中升起一股异样的感觉，好像有什么大事要发生。

直到那个神秘人转过身来，将衣帽扯下，沈云舒立时便惊呆了。

怎么会是沈怀瑾？他不是被什么妖术被变没了吗？怎么会出现在这里？不是，他们这一个个的怎么都爱玩凭空消失让人担惊受怕然后又突然出现这一套？

于是沈云舒把问过傅轻舟的话又对沈怀瑾问了一遍：“怀瑾阿兄，你怎么会在这？”

沈怀瑾这才说起了自己的遭遇，“其实坊间的那些传言就是我让世子放出去的消息，大部分都是真的。我在太子关全歼敌军之后，风云突变大雨倾盆，让我想起了在路上听说的那些奇闻异事，猜测到此事可能与那些边境部族的巫术有关。虽说战争已经结束，可朝中蛀虫仍未揪出，南境依旧存在隐患。所以我就假装凭空消失，并引导百姓将此事的缘由归咎到巫术之上。这样一来，便能顺势将那些在朝中借巫术兴风作浪之人一网打尽。”

听他这么一说，裴湛恍然大悟，“难怪这几日那些坊间传言流传到宫中之后，陛下对国师有些疏远。”

其实不只是梁帝对国师疏远，文武百官中也有不少上书要求严查国师的，担心国师借巫术祸乱朝纲。

没想到这些都是沈怀瑾一手策划的。

沈怀瑾朝着沈云舒等人颔首抱拳，言辞恳切，“今日请你们前来，就算是希望你们能够帮我完成最后的计划，找到朝中真正通敌叛国，陷害忠良之人。”

“阿兄你这话就见外了，我们本来也是要找出幕后凶手的。一来是为你报仇，二来也是为了还世间一份公理正义，让有罪之人伏法。”沈云舒拍拍胸脯，豪气干云，“有什么需要我做的你尽管开口，我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这话听得沈怀瑾扑哧一笑，“放心好了，我还没有到需要你一个小姑娘去赴汤蹈火的地步，你只需要在必要时给我们打掩护就行。”

之后没两日，沈云舒就听洛晴岚说他和傅轻舟已经找到蒋忠了，也就是那个定北侯府的家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