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澜歌(190)
檀喆点头,但想到当家主母这个词还是又笑了,似是有些感慨,抬头看看她,又拍拍她的手。
这个动作自然平淡又亲昵,让玉澜心里微微一动,她又不安分了。
“檀喆。”
她唤他。
檀喆嗯了一声,正低头翻书,还没查觉玉澜的坏心思,等察觉到时他心里一抖,已经晚了。
玉澜直接问他:“你当初为什么喜欢玉媱?”
檀喆沉默许久,忍住叹气的冲动好声好气地劝:“公主,我们俩都是即将而立的人了,这些陈年往事让它随风散去可好?”
玉澜极好说话地点点头:“行,你告诉我我就再也不问了。”
檀喆:“……”
他长长地叹了口气,心情就像当初玉澜逐他走一样认命,也像对她的喜欢一样认命。
行吧,看来不说这个坎儿是过不去了。
檀喆放下书,注视着她的眼睛,他神情严肃,把玉澜看得都有些不自然了。
“先说好,我说一句实话你别生气。”
“……好。”
玉澜心里忐忑,因此直勾勾盯着他。
“其实我见到玉媱的时候,知道她是什么人。”
玉澜神情明显怔愣了一下,继而往软枕上一靠,一副你好好交代的表情。
檀喆轻咳,苦笑一声。
他就知道这个答案玉澜不会轻易相信,但要解释,他先想到的却只有这句话。
檀喆知道玉澜一来不信,二来她其实也不懂。
他思索了一下,还是觉得不好说,又笑了一下,看玉澜没有轻饶他的意思,他忍不住叹口气。
檀喆这人虽然出生的时候没什么天降异象,但很多时候确实与众不同,比如打小就算什么都不做就比同龄小孩格外讨喜,不仅仅是长辈喜欢,他这人从小就桃花运旺盛,惹得别的小男孩嫉妒。
不过桃花运旺盛跟他有没有女人有多少女人反倒没什么关系,因为女孩喜欢他不代表他得有同样的回应。就像桃花巷的月娘喜欢他,喜欢到他去酒楼当账房她非要跟去,撵也撵不走,檀喆也不能因此就说我娶你。
但也正是因为桃花运旺盛,檀喆或被动或主动地练就了应对女子的本事,非常游刃有余。也因为喜欢他的女孩子太多了,导致他这人脾气被惯得很大,当然,眼光也很高,非常挑剔,且向来不会主动说喜欢。
但比桃花运更厉害的,是檀喆娘胎里带出来的观人心精人性的本事。檀喆很多时候的随和也是因为此,别人心里的那点道道他一眼就看得出来,他又不是一个太有欲望的人,很多时候乐得做一个清醒的旁观者。
也是因为这两个特性,让檀喆很多时候都有种游戏人间的散漫心态。可以说除了他阿娘,没什么他真的在乎的人或事,就连他自己吃点无关痛痒的亏他都懒得找补回来。
而那日和玉媱在通远坊的惊鸿一瞥,檀喆其实一眼就看出玉媱藏匿在眼睛里的底色。
是与她名媛公主身份不符的,跃动着的不安分,和框束在公主礼仪下的任性肆意。
玉媱的任性和玉澜的还不一样,她的任性就是单纯为自己,为了自己开心,为了自己利益,觉得所有好的东西都属于自己。
诚然檀喆那时候有些男子的心理,玉媱那时号称皇室第一美人,一舞倾城的名声也响亮。两人的相视一笑,檀喆看出玉媱的不安分,和玉媱对他有意思。檀喆没觉得因此就应该对玉媱退避三舍,因为他不觉得自己会吃亏。
所以就顺水推舟了。
其实一切和他预料得差不多。他去灵犀公主府的那几次,无非是诗书词画弹曲舞蹈,他也带玉媱去过两次北市和南市,总之几次见面都循规蹈矩,玉媱虽喜欢与男子风花雪月,却很清楚自己必须要找一个好人家嫁了,她在为自己守住一些嫁入高门的筹码。
檀喆很清楚,也有理智,但他承认也沦陷了一点儿。他见多了女子倾慕他时不同的模样,有月娘那样爽朗泼辣的,也有含羞带怯的,各有自己的姿态。玉媱呢,玉媱让他觉得新鲜。
檀喆和玉媱,都是对异性格外有吸引力的人,这种人还就真的有,没办法。在旱的旱死涝的涝死的不公平的大环境中,檀喆和玉媱都是能够凭借自身魅力被人追逐赞美的那类人,甚至跟他们的身份没什么关系,就单纯靠着皮囊和与人相处的风格就招人喜欢。只不过檀喆更甚,登峰造极。
玉媱有一双水盈盈的眸子,眸光流转间自带一副多情的风韵。她更厉害的是,非常擅长在感情上拿捏那个寸劲儿,能将男女之间你来我往的那点拉扯控制在毫厘分寸之间。这女子能骄纵生气也能细语娇柔,自带一派小女儿家的天真风流,总能给人一种新奇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