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澜歌(134)
“檀喆。”
“嗯?”
“我想喝酒。”
檀喆看了她一眼。
“好。”
他伸出三根手指:“只能喝三杯。”
玉澜不敢置信地皱眉,她扭头瞪他一眼,低叫道:“你管我?”
檀喆对她温和一笑,不置可否。
玉澜看他那笑有点气,伸手掐他腰上的肉,檀喆疼得微微皱眉,不动声色的握住她的手牵在身后。
玉澜:“……”
晚上的陶华园,玉澜和檀喆在观景台,当真摆了酒菜。
檀喆觉得玉澜狡猾,三杯倒是答应得很好,可拿的那杯子和饭碗一样大,檀喆看她那耍赖的样子,忍到她侍女离开才正气指责。
“身为长公主,如此诓骗臣子,成何体统!?”
玉澜做出一副被他唬住的样子,还搭上一句:“我下次不敢了。”
然后,酒照喝,人照醉。
檀喆只觉得头疼。
你说玉澜好酒吧,可她酒量又差,别说三杯了,玉澜那大酒杯喝了不到一半,她就已经微醺了。
檀喆看她趴在桌子上眼睛亮晶晶的样子,试图悄悄拿走她的耍赖酒杯,没想到玉澜眼疾手快一把把杯子罩住,抬眸瞪了他一眼。
被抓个现行的檀喆也不心虚:“看来还是没喝醉。”
玉澜皱眉:“我还没醉。”
檀喆不理会,只望着她,沉吟许久问道:“这个沾酒的习惯,什么时候开始的?”
玉澜诧异地望他一眼,凑到他面前:“檀大人这是关心我吗?”
这话说的。
檀喆眯着眼,老大不高兴地点着她的眉心把她摁回去。
玉澜也有点不高兴地揉了揉额头,但也没太计较。她靠在椅子上思考檀喆刚才问的问题,回答道:“成亲之后。”
玉澜对他笑了笑。
檀喆静静地望着她没有说话。
玉澜见他不说话,又自嘲一笑:“成亲那天我就后悔了,我知道自己不该那么轻而易举地听从张太后的安排。”
“可惜啊,为时已晚。”
玉澜这话有些模糊不清,但远不及她在今晚突然提起这段婚事更震撼。
玉澜和檀喆一贯的交谈中,自动摒弃的两件事就是玉媱和玉澜的这段婚事,也说不清为什么,两人就是默契地避而不谈。
当然,确实也没什么好谈的,有什么好谈的呢,都知道玉澜曾经的夫君崔炳是神都里出了名的纨绔子弟,且是一个肥头大耳一无是处的真正的纨绔。
且这个崔炳,在和玉澜做夫妻的那一年里,没少在外面说玉澜的坏话。以玉澜的要强和心气儿,别说在檀喆面前,那是任何人都不能提。
那在檀喆面前有什么不同吗?有。
玉澜在他面前再怎么强势任性,再怎么手握实权,但在某个时刻,终究能想起两人的差别。
因为自己成过亲而自卑怯生,这样的情绪在玉澜心头,很淡,但也不是没有。不影响玉澜继续对檀喆胡作非为,但总会在胡闹后的某一瞬间让她脸上的笑容微微收敛,望着檀喆生出一丝恍惚来。
这样的情绪在心里绕久了,趁着这点酒意,玉澜觉得倒不如说出来。她知道檀喆聪明如妖精,只需要提一次,他究竟是不是介意,她也就知道了。也只需要说这一次,日后无论怎样,她都可以在他面前更加坦荡,坦荡地展露自己的过去,坦荡的继续说对他的喜欢。
静了许久,檀喆问:“那那次元宵你一个人跑出来,是被他打了?”
玉澜给自己倒酒,并不扭捏地笑了笑:“你当时又不是看不到。”
那时她脸上被崔炳留下那么明显的红印,以她的身份,谁敢打她?
檀喆静静望着她,看她将那一小杯酒一饮而尽,他是何等精明的人,纵然玉澜笑得磊落坦然,说出这些话也确实有魄力,但他依然能从玉澜垂下的双眸中看出她的失落消沉。对玉澜来说,重新剖开这些伤疤并不容易,檀喆容许自己自负一下,兴许对他说出这些话要更难。
檀喆给自己斟了杯酒,对玉澜举杯:“臣还是得祝贺长公主。”
玉澜回神:“什么?”
“祝贺长公主休掉纨绔夫君脱离苦海,”他凝望她,“本就不喜欢的人何必强迫与之在一起,敢爱敢恨才是你长公主的魄力。这门亲事,你结束才是对的。我倒还觉得你结束得太晚了,怎么能给那崔炳一年的时间折腾。”
说罢,檀喆不顾玉澜惊诧的目光,兀自和她碰了一下,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看他如此罕见的痛快地干了这杯酒,玉澜才反应过来,她的手微微发抖,终是笑了笑,正要把酒也干了,檀喆摁住她手腕儿:“你还是别干了,喝酒的习惯你还是得戒的。”
“明天我戒。”玉澜极好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