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侍卫去了。
过了会,曹侍卫满头大汗进来。
他行了一礼,忐忑道:“大人,属下曹毅。”
裴沅祯指了指沈栀栀,问他:“她的钱在我屋子?”
这事过去了快三个月,若是不提,曹侍卫都想不起来了。
他回忆了下,随后赶紧道:“大人,确有此事,属下奉命搜查罪证,将沈姑娘埋在树下的银钱......”
“还有其他地方的。”沈栀栀飞快补充。
“......对,还有其他地方的银钱都带了回来。”曹侍卫说:“但并没发现其他可疑之处。彼时属下请示是否再将银钱埋回去,不过大人没吩咐,属下便没敢擅自做主。”
“原来如此。”裴沅祯点点头。
他很好商量似的又看向沈栀栀:“既如此,扣去五两六百文,你还需赔偿十九两四百文。”
“......”
.
沈栀栀心灰意冷地出了书房,走的时候连盘子都没带走。不是忘记,而是在有限的能力范围内,用这么个小小的举动以示不满和反抗。
她好吃好喝地讨好他,结果换来他无情地处罚。
二十五两啊!那可是二十五两!
她这辈子都没存过这么多钱!
回到小院,方月正在收拾衣物,问她:“姐姐回来了?大人可有说什么?”
沈栀栀不想说话,她一屁股坐在桌边,抱着茶壶猛灌了半壶冷茶。
只觉得这日子愈发地没盼头了。
“到底怎么了?”方月见她面色不对劲,走过来:“大人罚姐姐了?”
沈栀栀点头。
“罚姐姐什么?”
“我不小心打碎了书房的珊瑚夔龙青砚,”沈栀栀说:“大人罚我赔钱。”
方月一惊:“赔多少?”
“原本是五十两,后头折中了下,赔二十五两。”
听完,方月更震惊了。
沈栀栀不清楚,可她在府上待这么久是清楚的。大人书房摆的那端珊瑚夔龙青砚,可是锡兰国使臣敬献的,乃千年难得的珊瑚臻品。
也正是因为大人喜欢,所以才特地摆放在书房把玩。
没想到......
她不敢置信地问:“大人真只要姐姐赔二十五两?”
沈栀栀不乐意:“什么叫‘只要’?二十五两很多了啊。”
“姐姐,”方月叹气:“姐姐可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了,姐姐可知那珊瑚夔龙青砚值多少钱?”
“值多少?”
方月心情复杂地道出个数字:“至少一百两......黄金。”
“黄金?”
沈栀栀眼睛瞪直,差点以为自己听岔了:“你又没见过,怎么知道值这么多?”
“那是锡兰使臣三年前送来的东西,我奉茶的时候有幸见过一眼。”方月说:“再说了,咱们大人是何等人物?书房里的东西皆是世间稀珍,几十两的贱物岂配摆在大人书房?”
这么一说......有道理。
但沈栀栀更想哭了!
.
虽然裴沅祯没让她赔那么多,可沈栀栀年纪轻轻就莫名其妙背了笔巨债。
任谁都难以接受。
她一宿都睡不踏实,次日早早起床穿衣,径直去后院厨房找时菊诉苦。
时菊听了,一脸同情。
“你说我该怎么办?”沈栀栀恹巴巴地拿火钳戳灶孔:“我得还那么久呢。”
“栀栀,”时菊说:“方月说得对,大人没让你赔黄金已经很好了。”
沈栀栀点头:“我知道,可是......”
“可是我今年十七了,”她说:“我原本想着等十八就赎身出府的。”
时菊打趣她:“出府去嫁人?”
“当然,难道当一辈子老姑娘?我早就想好了的,存够银钱就回村建大宅子,以后安安稳稳生活,再也不想当丫鬟了。”
时菊笑。
“时菊,”沈栀栀问她:“我还从未问过你呢,你我年纪相仿,就没想过以后赎身出府?”
时菊摇头:“我家中弟弟病重,父母年迈,就指着我了。我若嫁人了,家里怎么办?”
她说:“我在裴府当丫鬟挺好的,每月有两百文稍回家,我弟弟的病就能治,爹娘就能有饭吃。”
不知怎么的,沈栀栀听了,心里些许酸楚。
“罢了,”她抬眼看了看天色,起身道:“我回去了,一会还得伺候午膳。”
.
人便是如此,发现有人比自己过得更惨,顿时就觉得自己还算幸运。
比起时菊,沈栀栀觉得自己也不算太惨。
她从后院厨房出来,越走越快,走到莲池桥上时,突然停住。
“不就是还债吗!不就是白干两年吗!”沈栀栀叉腰,气沉丹田大喊了声:“我沈栀栀是不会放弃的!”
大不了,重头再来!
打定主意,沈栀栀说干就干,头一件事就是给自己列了个生意单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