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日裴沅瑾跳江后,她沿着?河岸寻找,总算在河岸下游的一个村庄找到他。
是村里人把?他救起来?的。时菊给了那?人二两银子?,然后又买了匹骡子?, 驮着?昏迷不醒的裴沅瑾上山了。
她知?道裴沅祯的人一直在寻他,她不能让他暴露,是以带着?裴沅瑾藏进山中。
如今,两人在山洞里住了好几日。天气好的时候, 时菊下山去买米粮和药材,还买了些粗布麻衣,改一改两人也能凑合穿。
裴沅瑾伤得严重, 腹部的伤以及手臂的伤令他这几日反复高热。时菊不敢阖眼, 常常半夜起来?照看他, 直到退热才安心睡下。
过了会, 外头?果然缓慢地飘起了小雪。
时菊一边烧水, 一边愣愣地望着?山洞外的天光。
她喜欢看雪。
以前她是柳家大小姐时,还作?过几首关于雪的诗。旁人都夸柳家小姐才情一流, 她的诗作?被附庸风雅的男子?们争相?品鉴。
曾经,她也是个高傲的千金小姐,等闲男子?入不得她的眼。
直到后来?,有人如天神般从天而降,凤眼笑得漫不经心,问她说:“我救你,你可?愿跟我?”
她愿,她心甘情愿。
思绪飘忽了会,洞口处出现个摇摇晃晃的身影,是裴沅瑾回来?了。
时菊忙上前去扶他,然后带他在木床边坐下来?,拿被褥将他全身裹住。
她取壶倒热水,又取帕子?来?帮他净脸。然后站在一侧将他散落的头?发一缕一缕地拾起来?束紧。
两人皆没说话,这几日来?一直如此。
裴沅瑾不愿理她,他瞧不上她,憎恶她。
她心里清楚。
所以除了必要?,其他多余的话她从不说一句,以免让他厌烦。
可?今日,梳完头?发后,他突然开口了。
“你为?何放走沈栀栀?”
时菊动作?一顿。
“为?何?”他声音平静沙哑。
起初裴沅瑾得知?沈栀栀被她放走,心头?暴怒。不过后来?一想,即便她不放走,裴沅祯也会找到。
但他不爽的是,时菊居然背叛他。
“栀栀是无?辜的。”过了会,时菊说:“她是我唯一的朋友,我此前已经做错太多,不能一错再错。”
一错再错......
裴沅瑾低低笑起来?,也不知?到底哪里好笑,他居然笑了许久。
直到后来?牵扯伤口疼痛,他咳了一阵才停下来?。
时菊帮他倒了杯温水过去,然后坐回火堆前熬粥。
吃过粥后,裴沅瑾精力不济又睡了。她帮他掖好被褥,自己加了件厚棉袄出去捡柴火。
再回来?已是天黑。
时菊进洞,习惯性地查看裴沅瑾的情况。然而才走到榻边,手腕倏地被他攥住。
“你去哪了?”他声音有些急,还有些颤抖。
时菊愣了愣,说:“去捡柴火了。”
“怎么去这么久?”
“附近的捡完了,我走远了些。”
裴沅瑾没再说话,却依旧紧紧攥着?她。
时菊另一只手探上他额头?,了然。
他又起高热了。
“我去打?水来?。”她说。
时菊抽出手,打?了盆水来?帮他敷额头?降温。又将中午剩下的粥煨热,然后小口小口地喂他吃。
发热的裴沅瑾神志不清,迷迷糊糊说胡话,且不肯张嘴喝粥。
时菊没辙,喂了两口索性把?碗搁在一旁。
“冷.....好冷......”裴沅瑾一直在发抖。
他抱住自己,像个孤零零的孩子?似的卷缩成一团。
“冷......爹.....娘.......我好冷......”
时菊鼻子?一酸。
默了会,将自己身上的衣裳脱去,然后钻进被褥里,贴上他身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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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沅祯陪沈栀栀在村里住了几日,两人每天睡到日晒三竿才起。
自从那?夜亲密过后,也不分房睡了,皆挤在沈栀栀那?张小床上。
沈栀栀原本怕冷,但夜里被裴沅祯火热的胸膛抱着?时,不仅不冷,有时还会热出汗。
比如此刻,她侧卧着?,身后像靠着?个火炉。她眯眼看了看窗外,还早,便挪开些继续睡。
可?没过片刻,她又被捞了回去。
她下意识地继续挪,后头?的人也继续捞。
两人这么反反复复地,也睡不着?了。但天气冷,起来?没事干,他们默契地不想出被窝。
索性躺在榻上说话。
“你要?在这住多久?”沈栀栀问。
“嗯?”裴沅祯掀开眼,鼻音懒懒的。
沈栀栀说:“你总不能一直待在这吧?京城还有许多事等你。”
裴沅祯把?玩她的手指:“不急,过些日我带你一起回京。”
沈栀栀没吭声。
须臾,腰肉被他掐了下。
“想什么?”他问。
斟酌了会,沈栀栀说:“我还能跟你回京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