误捡敌国皇子后+番外(2)
十数年来,福顺公主养在皇后身边,承欢膝下,深得陛下与皇后喜爱,风头甚至能盖过小皇子。是而即便白芜已经被寻回来了,累年来积攒的感情,天子与皇后也依旧疼爱福顺公主。捧高踩低的宫人们,自然更甚。
纵得刚回宫不过三个月,白芜也看得出来,宫人们依仗的大多是自己的主子,主子得势,奴婢才能扬眉吐气。思及此,白芜不免眼含歉意的看向她二人,“是我不好,让你们平白受气。”
说出的话语,像极了寒风中震颤的纤细树叶。
淮橘心疼的上前扶住她,眼刀横了荇儿一眼,“殿下如此说,非得叫荇儿跪上一夜才能抵罪了。”
“求得殿下展颜,婢子跪上十天也值了。”自知失言,荇儿忙跟着应和。
白芜知她心性如此,自是笑了笑揭过不语。低头看着怀中抱着的枕芯,一面重新加快步子,一面忐忑的问:“也不知母后会不会喜欢,我为她做好的枕头。”
“殿下真心所做,皇后娘娘怎会不喜?”淮橘扶着她笑语,顿了顿,又略压低声音,“血脉之情天然所成,没有母亲会不念着女儿,殿下柔婉纯善,皇后娘娘是极疼爱你的。”
脸上虚浮的笑意这才落进了眼底,白芜满怀期待的摸了摸柔软的缎面。
深秋的凛冽寒气是从四面八方漫出来的,即便没有起风,也觉照不到太阳的阴影处透着寒,凉气似是要浸到人的骨头里去,
穿过了一条狭廊,前方不远便是朝凤宫。
恰逢一束光照了下来,沿着漆红色柱身,洒在流畅大气的鸱尾上,阙楼相连,更显出宫殿巍峨。
白芜忍不住仰视出神,方才一路行来,指尖冻的有些泛红。
荇儿已然上前,与门口的宫女见过,请她进殿通禀。
不多时便唤了白芜入内。
赶忙回神,白芜低头理了理自己的袖口,才轻弯唇角入内。
殿门一开,便先感到了一股融融暖风,直朝着面上烘来,使得白芜呼吸都忍不住一滞。皇后陈氏身子不好,尚未入冬,却也早早燃起了炭。
越过屏风,只看到一道身影端庄坐在前方,白芜心中一喜,赶忙低眉恭敬行礼,“见过母后。”
“起来吧。”颇为温柔的一道女声。
眼中的笑意越发藏不住,白芜站起身,才敢看向前面。正位端坐着一个雍容华贵的妇人,即便上了年纪,面容也依旧白皙,凤钗的流苏垂于眉间,眼眸和白芜的极像,只是面庞中有些病气,几乎要压不住身上的凤袍。
只看了一眼,白芜便收回目光,乖顺的站在母后身侧。唯独嘴角的细微笑意,能露出她真实的开心。
“入宫不过几月,你如今越发行止有度,想来教习嬷嬷用心,你也学的仔细。”许茹婧点点头,语气中赞许淡淡。
白芜愈发笑了笑,满眼孺慕的看向她,“多谢母后。”
话音落下,却是俱不知道要再说些什么。
气氛一时尴尬起来,许茹婧抬眼望着不远处的女儿,已然十七岁的女子,仿佛与新入宫的良家子没什么区别,恍惚撇去心头的陌生感,她勉强又问:“今日过来可是有事?”
语毕,才察觉出其中的生分。
白芜嘴角的笑意也不由僵了僵,若无其事的招手示意荇儿上前,拿过殿前交给她的枕芯,满怀期待的呈上前。“听闻母亲近日眠浅,难以安寝,我特意做了这金银花枕,以求母后得以安眠。”
“有心了。”许茹婧含笑点头,朝身侧的嬷嬷看了一眼。
嬷嬷赶忙上前,接过她手中的枕芯,拿与许茹婧看过,笑着奉承,“娘娘的两个女儿,俱是孝顺的紧,前两日福顺公主也送来了一个安神的玉枕,娘娘一直用着,这个枕头便也用起来吗?”
眼神不自然的僵了一瞬,白芜有些忐忑的看向她。
“先放起来吧。”手指轻抚,嗅着清香,许茹婧回道,慈祥的笑着冲她伸手,“金银花枕最是安眠,你们都是好孩子,本宫心中欣慰,必定夜夜安然入睡。”
宛若一道暖流注进心里,白芜展颜一笑,上前牵住母亲的手。柔软温暖,像是贪恋了十数年的轻裘,有朝一日真的落在了她冻僵的肩头。
不料许茹婧则面色一变,像是被刺痛一般,翻看她的手掌。
只看到了红肿指尖上满布的皲裂痕。
流落民间的时候,每个冬日对白芜来说都是难捱的死局,手上的裂痕再正常不过。可眼下被翻开的手掌,却越显丑陋,就像是平白撕开祥和表面的恶意,赤.裸的显露出她曾经的遭遇。
几乎是下意识的缩回自己的手,白芜面色怔怔,退后半步。
呼吸有些不顺,许茹婧来不及说什么,便开始掩唇咳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