胆小贵妃(177)
“这啥意思?”老黄不识字, 小徒弟显然已经听人讲解过这幅字, 连忙凑到老黄身边耳语。
老黄只听了一半,就跌坐在了地上,哪个杀千刀的不干人事, 在他的城墙上写了篇檄文!
“《檄贵妃裙》,哈哈哈, 好文好文!”一群路过此处去书馆的读书人哄笑在一起,你一句我一句的读着墙上的檄文。
老黄缓了一口气,忙拉着徒弟去擦字,可就这一会儿的功夫,这篇檄文已经传遍了全城。
写文章之人有些才气,用檄文这种朝廷用来晓喻、征召的严肃文体,来声讨贵妃的裙衫,将贵妃比拟成从前杨妃,无疑是一个迷惑君心的妖妃。
文中细数贵妃之过错,把陛下请人捉笔写催妆诗这等闺房之乐,都写成了贵妃惑主的证据。
温家的老仆上街采买时,听着路人说了几句城墙檄文的闲话,这老仆越听越不对劲,听到代笔催妆诗这儿,立刻想到家里疯疯癫癫的老爷平日里说的话。
老仆吓得篮子都摔在了地上,着急回家去报信。而另一边,李裕锡刚从芙蓉帐暖中出来,让宫人把烧了一夜的龙凤烛吹灭再好好收起来保存。
杨小满听到动静慢慢转醒,顺手攀上李裕锡的胸膛,下巴勾在李裕锡的肩上,细腰一挺,红唇亲在了李裕锡脖子上。
“陛下,什么时辰了?”她迷迷糊糊的,额前碎发磨蹭着李裕锡。
李裕锡安抚着她,顺便低头亲到了缠人精的耳珠上:“还早,昨夜辛苦了,你再睡会儿。”
确实是辛苦了,杨小满现在浑身充斥着酸疼和舒畅,她腻着李裕锡道:“那陛下呢?”
李裕锡想着今天不用上朝,便说:“朕自然是陪着你。”
他倒是想的挺美,然而手刚不由自主的探进贵妃的衣衫里,福寿就小声在门外请他。
“陛下…”
李裕锡皱眉没理,今天他什么政事都不想管。
门外的福春急了:“陛下!”
这个奴才有完没完?!
李裕锡逐渐烦躁,被福春这么叫着,什么兴致都没了。
杨小满噗嗤一声笑出来,眼里的娇柔褪去,道:“陛下去看看吧,福春公公都要急坏了。”
李裕锡掀开被子下床:“这奴才要是说不出些要紧事来,朕就剥了他的皮。”
李裕锡怒气冲冲的出去,听了福春禀报的事儿,他就更生气了。
福春抖成了筛子:“陛下,南衙禁军已经在捉拿犯人了,城墙上的字也已经擦净,就是街上谈论的人太多了,南衙抓都抓不过来。此刻禁军首领已等在宫外,请陛下的指示。”
李裕锡一巴掌拍在福春的后脑勺上:“你这么大声做什么,生怕娘娘听不到吗?走,出去说。”
隐瞒是隐瞒不了的,杨小满久等陛下不来,她心里就已经知道一定是出了大事。否则依陛下对她的留恋,早就该回来一起亲亲我我了。
何况外面传的沸沸扬扬,除非李裕锡把杨小满与世隔绝的保护起来,否则或早或晚她都会知道发生了什么。
李裕锡下令让南衙禁军全权负责此事,至于街头巷尾的议论,他却不许禁军肆意镇压。
须知防民之口甚于防川,李裕锡不怕得罪世家和节度使,却怕失了民心。
这就是儒生的可怕之处,朝堂上再怎么折腾,李裕锡总有办法找到敌人弱点,将他们一一击破。但这些儒生做事全无章法,又极容易调动百姓的情绪,对付他们才叫人头疼。
李裕锡还没想好解决的办法,想回西殿先接上杨小满回太极宫,结果他到时,就见美人垂泪。
“这是怎么了?”李裕锡上前搂着杨小满。
杨小满红着眼,转头问他:“我与杨妃孰美?”
李裕锡难得一见的卡壳了,他想了无数种贵妃会问他的话,唯独没想到这一问。
“怎的这么问,朕没见过那位杨妃,但想来凭她再风华绝代,也比不上朕的小满动人心弦。”李裕锡给出了满分答案。
杨小满拿出拓来的那篇《檄贵妃裙》,指着其中一句道:“陛下不必哄我,我知道自己不是什么绝色,但他这样写也太过分了。”
李裕锡拿起那篇檄文,他还没来得及细看呢,只见贵妃指着的那句话,其大致意思是:如杨妃这样的美人,尚且有一份美貌可取,君王贪恋尚可理解;
当今这位贵妃却连蒲柳之姿都谈不上,陛下为了一个丑女大动干戈,实在让人理解不了。
写文人还质问:此丑女能配得上温飞卿的好词吗?
写得忒侮辱人了,李裕锡也越看越气,一扬手把福春召进来,道:“去告诉南衙禁军,人不必活捉了,查出是谁写的檄文后,立地绞杀,大卸八块以泄朕心头之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