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
封灿卡壳了一下。
诚然,当职业选手并不轻松,玩游戏很有趣,可当兴趣成为工作之后,日复一日的训练是很枯燥乏累的,而且压力大,除了个别明星选手,大部分人赚的薪水不算多,偏偏又是一个吃青chūn饭的职业,每蹉跎一年,压力都会成倍地增长。
所以在这一行,能坚持的人大多是为了实现梦想。
但封灿不是。
也不是说他没有梦想,但他来打职业的直接动机,的确不是因为梦想。
……是因为跟人赌气。
或者说征服欲吧。
封灿在路人局打遍天下无敌手,基本是公认的直播圈第一技术主播,但每一个主播的直播间里都有唱反调的黑子,有人说他,你这么牛bī怎么只敢在路人局装bī,不敢去打职业呢?等哪天被职业选手吊打就知道自己几斤几两了,你算什么。
封灿心想:职业选手算什么?以后所有人都是我的手下败将。
可惜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
其实根本没得比较,职业和路人局,根本是两个领域、两种打法。最让封灿难受的是,他不能只靠自己一个人carry全场了,他的个人英雄主义破灭了,而他还没学会怎么和别人友好相处——包括场上和场下。
后来,他在EPL的发展不顺利,直播圈的老黑粉们说:看,果然不行吧,他根本打不了职业,没有那水平。
电竞圈的新黑粉们说:这哪来的网红啊?粉丝多就能拿冠军吗?什么天赋,还不是chuī出来的,装什么装。
……
舆论最爱捧高踩低,有些人甚至不认识他,只知道名字,也来跟风黑。
这种情况,换一个心态不好的,可能直接崩溃了。
但封灿属于越挫越勇的类型,他不怕被打击,可他太过于好qiáng了,越是被攻击,越想证明自己,这种情绪一定程度上影响了他的发挥,使他的处境越来越差,陷入恶性循环。
况且这是五个人的游戏,很多时候,不是他自己努力了就一定能得到回报的。
但这些话太过于掏心掏肺了,封灿没法把自己的感受对程肃年说出口,他要面子的。
“为了拿冠军啊。”封灿选了一个折中的答案说,“你问这个gān嘛?怎么,你们电竞圈是党组织吗,还要考核我的入党动机?”
“……”
程肃年笑了一下,说笑也不像笑,只是嘴角微微一弯,面上那层沉而冷的壳依然没剥掉。
“那你有信心在SP拿冠军吗?”他走近了几步,封灿坐在chuáng边,他居高临下地看着封灿,“SP已经两年没有冠军了,国外、国内,联赛、杯赛,什么都没有,今年连世界赛的门票都丢了,你知道吗?”
封灿当然知道。
就在一个多月前,在EOH世界赛中国赛区预选赛,一场决定性比赛上,SP输给了蝎子战队,错失最后一张门票。
那天门户网站上打出的大标题是:《SP惨败!年神泪洒现场!》
当时封灿看了毫无感觉,现在程肃年本人站在他面前,他再回想起来,有点难以想象……
“……有。”封灿顿了一下,“有信心。”
“嗯。”程肃年点了点头,“记住你说的话。”
他看封灿的目光依然有几分轻视,也可能不是轻视,是某些不太好理解的东西。封灿被激了一下,噌地站起来:“我从来不会没信心,不会是你没信心吧?——那你等着,看我怎么carrySP!”
“……”
程肃年轻声一笑,一口烟雾吐到封灿脸上,“好,我拭目以待。”
第6章 炸毛
封灿说“我能carrySP”,说得信誓旦旦,热血沸腾。然而一时的意气总是容易,把热血转化为实际行动,在无数个日夜里一步一步去拼搏,却是一个漫长且煎熬的过程,现在仅仅是开始。
当天晚上,他和程肃年一起睡。
封灿以为会有点尴尬,不料,程肃年在楼下的训练室里补直播时长,补到凌晨一点,回来后洗个澡就秒睡了,睡相安稳,没有任何不良习惯,就像被人用绳子固定在chuáng上一样,一动都不带动的。
封灿只好也规规矩矩,一动不动,但他很不习惯,僵持了好久才睡着。
第二天、第三天,第四天……是一模一样的情况。
程肃年在私下里更不爱搭理人,就跟没长嘴一样,除非必要,一句话不说。封灿每天看见他都想疯狂吐槽——没用的嘴巴可以捐献给有需要的人!
这几天,封灿渐渐适应了在SP的生活,由于是假期,基地里没有任何限制,爱gān嘛gān嘛,爱几点睡几点睡,出去làng也没人管。
本来程肃年说叫人把东西搬走,给他收拾一个房间,但教练丁太平说什么AD和辅助要培养感情培养默契,如果不嫌挤,在一起睡挺好的。还说别人战队都是上下铺,哪有单间?辅助和AD都是睡在一起的呀!这是电竞传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