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马成了暴君后(38)
蝴蝶绚丽明亮的双翅上磷粉闪烁,像是碧水湖日光下的水面。
她极缓慢地眨眼,连呼吸都放轻了,生怕惊扰这美丽的生灵。
言俏俏观察着蝴蝶与花的每一组姿态,即便只是细微的翅膀角度变化,都深深印入她的脑海。
手指随之轻轻动了动。
倘若……手边有木雕的工具就好了。
“言小姐。”
梁九溪等人离开不到一刻钟,钟七娘匆匆回到廊亭,略带歉意坐下,“久等了。”
一眼便扫见桌上胡乱堆着的糕点,还有一套新茶具,可见方才廊亭中并不算愉快。
她有些诧异。
以她的印象,这位言小姐文静胆怯,不知道陛下就是自个儿竹马的情况下,面对位高权重的帝王,还以为会极其温顺忍耐。
人声惊飞了蝴蝶,只剩下蓝雪花与绿藤微微震颤。
言俏俏收回目光,没有隐瞒:“钟姑姑,您没告诉我,陛下也在碧水廊亭,他刚刚来过。”
她直直地望过来,眼神是不加掩饰的疑惑与询问。
钟姑姑邀她来这里,前脚刚走,新帝后脚便来了,真的有这样巧?
钟七娘自然不会被她一个小姑娘问住,惊讶道:“陛下来了?许是在这边练武,路过吧。”
“这碧水廊亭一半是先皇后心爱的碧水湖,一半是先帝的竹林武场,又不是什么秘密,我没有瞒着你的必要。”
言俏俏看向之前新帝练枪的地方,那处竹林茂密修长,与周围花丛假山浑然一体,确实像是修建已久。
钟七娘饮了口茶,不紧不慢道:“不过,你既然如此在意,那下次再有类似的事,我提前知会一声?”
她掌管刑罚多年,不必刻意冷淡眉眼,浑身的气势便令人心惊忐忑。
言俏俏再不通世故,也知道这不是自己能应承的话。
毕竟对方一个掌事姑姑,哪里需要事事向她禀报。
即便是故意的,又如何?
她摇摇头,小声道:“我只是随便问问。”
钟七娘笑了下,当真是小兔子探头似的,稍微唬一唬便缩回去了。
她放缓声音,语重心长地道:“我也知道你是什么意思,但在宫中,谁都是身不由己……而且,京城不比闻春县,处处险恶,出于同乡之谊,我多说一句。”
“今日之事,最好不要在其他人面前说起,以免引人耳目。”
言俏俏细细思考了许久。
钟姑姑的意思是,她确实知道陛下在这里,是故意利用同乡的名义引她过来。
至于后面那番话,便完全是出于好意。
虽说她的担心完全是多余的,言俏俏比任何人都不希望自己和新帝扯上关系。
以她的身份,太早引起注意,一旦被人盯上,很难自保。
她只想平平安安熬过这几日,快快出宫。
言俏俏点了头,认真道:“我不会告诉别人的。”
钟七娘原本还有劝说的话,全部卡在喉咙里。
陛下登基后,后宫空置,不说宫外的千金贵女,单是宫墙内,都不知有多少不安分的宫女,惦记上云机殿的龙床。
处罚张俪儿时,她那样平静无澜,也是因为这几个月来,实在处理了好些胆大包天的宫女。
罚得狠,渐渐地才消停。
这世道女子生存不易,往前往后都没什么好路时,稍微有野心,便容易走这样的歪路。
但如今帝王垂青,大好的机会摆在眼前,这位言姑娘竟一点都不心动么?
钟七娘默了默,问:“言小姐可知,陛下枕边空悬,你若得宠,便是后宫第一人。”
言俏俏犹疑片刻,还是老实道:“姑姑,我已经有心上人了,应该过些日子便会来提亲。”
“哦?京城哪家公子?”
言俏俏摇摇头,坦然道:“是我们闻春县的人,就住在我家隔壁,他表姑做的煎饼很好吃。”
钟七娘当然知道那是谁,却继续问:“有些印象,卖煎饼的云娘家的表侄。父母双亡,一没有家产,二没有功名,也不曾听说在哪里高就,不知日后靠什么谋生。”
她淡淡地将小九贬得一无是处,末了顿了顿:“你当真要跟着他过一辈子?”
言俏俏渐渐没了表情,心里很是气闷。
她想出声辩驳,才发现对方说的都是事实,但小九哪有这么差。
过去经历的缘故,钟七娘不大相信人的情感。
连血脉相连的亲人之间都能互相背叛,何况毫无保障的男女之爱。
言俏俏能做皇后,也不一定能得到陛下一辈子的宠爱。
她喜欢小九,可当有更好的选择摆在面前,能一点也不动摇?
钟七娘说:“我认识你父母,不想看你所托非人罢了。你不想困顿深宫,我也理解。这样吧,我还算有些人脉,只要你想,我便能为你说一门更体面、更风光的亲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