孀门(202)
转而盖住她的眼睛,倾身覆上。
“你要做什么?”女子惊恐地问。
“我长大了。”他理直气壮地说。
下一刻,他就撕她的衣服,很快挨了一耳光,脸上火辣辣得疼。
地上被利箭贯穿胸口的死尸忽然睁开眼斜睨着笑他——竟然是他的二叔!
然后他醒来,室内满是阳光,金色的线条透过床帐,将衾枕上的暗花烧得发烫。
身底却是一片冰凉。
少年的手探入被中,果然,恶心,他怎么会做那样的梦,自小追慕圣贤,饱览群书,人人赞他冰魂雪魄,他亦自恃文骨清正,何曾动过如此害人邪念。
脸到现在都是滚烫,他自认这打挨得不冤。
“少主,你醒了。”
床帏被掀起来,挂到银钩上,炙热的太阳光水泼一样涌进来。
薄今墨本能拉上被子,将自己捂得严严实实,面露羞赧之色,强自佯装镇定。
少主从不贪睡,往常都是定时起睡,就算偶尔睡过时辰,他一叫,便立即翻身下地,从不拖延,怎么今日这么反常——徐伯盯着紧攥被角双颊酡红的少年,有些明白了。
他也是有阅历的人,哪能不懂?
少主这是长大了。
徐伯走到间壁,片刻后抱着簇新的衾褥回来,薄今墨难为情地推辞,“徐伯,你这些日子辛苦了,今天就下去歇息吧,这些琐事我自己会来。”
门外适时进来两个丫鬟,一个着草樱色小袄,一个穿浅粉色大袖,打扮得与平日所见的婢子迥异。
小袄的姑娘先袅袅上前,隔着屏风欠身道:“房中杂事就交予婢子吧。”
薄今墨露出一脸莫名其妙的神情,向徐伯示意,“这是谁?”
“这是白管家才分派到咱们院里的两个丫鬟。”
“别的院里也有?”薄今墨飞扬的长眉拧出两道深痕。
“我打听过了,各个园子都有。”徐伯说。
薄今墨哂笑一声,“表面文章做得倒工整,恐怕又是‘醉翁之意不在酒’罢了。”
徐伯见少主神情不悦,冷声吩咐:“先下去吧,等到用得着的地方,自然会叫你们。”
“是。”二女欠身行礼,随后离开。
隔着锦绣屏风看见那一双袅袅婷婷的背影,少年脸上神情更加阴郁,心底被风穿透,幽幽地泛着空响:二叔,我的好二叔,你在梦里死得可真是不冤。
本来徐伯是把春禧堂那儿的荷花宴当作好消息的,眼下见小主子是这么个反应,便也不敢再提,自己讷讷退下去了。
薄今墨换下亵裤和床单,搬到后院独自去清洗。
云深堂今日倒是热闹,这么一会儿的工夫,又来一个不速之客。
“四叔,你怎么来了?”
见前厅阒静无人,薄脂虎便径直绕到后院里来,果然在这里抓见这位新进府的小少爷。
只是见了少年直身摆臂,将床单晾晒在绳子上,薄脂虎嘴巴张得老大。
“哎哟,你这怎么还做这种事……这些个偷懒的下人,是不是见你面皮薄,故意忤逆你来着,赶明儿我去告诉二哥,叫二哥好好罚他们!”
薄今墨拿出雪白纨帕,细细将沾满无患子泡沫的手指擦拂干净,这才笑道:“那倒不是,只是我素有洁疾,自己的贴身之物,从不由他人触碰,于是便只好自己做苦工了。”
“原来如此。”薄脂虎作出恍然状。
薄今墨见这位小四叔性格憨直,全然不似他那位二哥般阴险,便油然而生出几分好感。
“四叔怎么想起到我这里来了?”
“我娘想请你过去吃一顿饭,自打你回来,家里还没给你办过接风宴呢。”
“接风宴?”
薄脂虎垂下眼睛,用力地嗯了一声,薄今墨看他神态古怪,不禁犹豫了,多问一句:“现在就走?”
如果是现在就走,那必然不是普通的家宴,而是一场鸿门宴了。
薄脂虎这时心里未免埋怨起自己母亲,明明就是想叫人家过去给众小姐亮相挑选东床快婿,非说成是接风洗尘的家宴,这不是叫他扯谎骗人吗?
春禧堂的巧姨娘打了个喷嚏,看着窗外穿行游冶的诸多闺秀,心里怪罪起薄青城,人家那孩子年龄也不大,怎么就急着要给娶媳妇了,还求到她这里来,叫她难做人。
薄青城在时雨园里练功,连着几声喷嚏震得手头的剑都拿不住,抬头望天,到底是个好天气——看来还是自己身子太虚。
薄今墨见薄脂虎神色纠结,心里有了数,再加上徐伯在廊下朝他妩媚地晃纱巾,是个桃粉色,心底便当即洞如明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