囚云雀(13)
那件云锦天青的碧纱裙有些揉皱了,他抚平上面的折痕,顺着裙一直往上,直到揽过盈盈一握的纤腰。
“妹妹这便走了?”
他搂着她,在她耳畔低低问她。
温热的气息散在她颈间,欢好过后的声音略有些低哑,是极度愉悦后的餍足。
“嗯。”她低垂着眼帘,不敢看他,轻声细语得解释,“外祖母还等着呢。”
他微微笑,没有揭穿她这拙劣的谎。
姑娘轻轻拉开他揽在腰际的手,素手微抬,拢了拢青丝,虚虚挽了个髻,剩下大半垂在腰际。
仍是深闺姑娘的发。
又下榻。
雪白的足,洁白的绫袜,海棠春的绣鞋。
她穿好,走至门前,才回头。
声音娇娇柔柔,看过来的眸中也带着恳求,“哥哥晚些再出去罢。”
至少,不要叫人察觉出来。
至少,让她能得以遮掩过去。
“嗯。”
他颌首,眸中带笑,清醒又温柔。
仍是那个她得以依赖,又待她最是和煦妥帖的好哥哥。
云奚垂眸,推门出去。
竹园与棠落园相隔甚远,除却众人常走的游廊,还有一条隐蔽小路相连。
云奚从前总往竹园来,这才知晓。
初经人事,她双腿绵软无力,扶着山石踉踉跄跄往棠落园去。
好在一路未遇见人,棠落园里也只有青梧低头坐在翘檐下,趁着午后的好日头打络子。
今日寿宴,丫鬟们都在前院热闹,唯她性子沉稳,留下来守园。
云奚顿住脚,抬手整了整鬓发,又掸了掸身上衣裙,收拾齐整了才提着裙摆跨进去。
“姑娘回来了。”青梧瞧见她,搁下笸箩迎上去。
又见她眉头微颦,忙问,“姑娘怎么了,是哪里不舒服吗?”
说着探头往后瞧,“绿绮呢?她怎么没陪着姑娘?”
“我也不知她去哪儿了,说了去姨娘那儿给我拿衣裳,结果人就没了影儿。”
云奚脸色不郁,恼着责备了一顿,又道:“我喝多了酒,头疼得慌,本想在园子里晒晒日头解解乏,没想竟伏在石桌上睡了过去。”
她外衫上沾了不少秋梨白,一股子清冽酒香。
青梧不疑有他,扶着她进屋里。
先取了鼻烟壶给她醒酒,又拿了件鸢尾雪缎的短褂为她换上,倒是和她身上的碧纱裙很是相衬。
只身上仍有散不尽的酒香,好在昨日熏衣剩的苏合香还未收起来。
青梧将香饼子搁进熏笼里,放在镜台底下。
烟气萦萦袅袅,等云奚梳好妆,那衣裳上便沾了散不去的苏合香,将那酒气遮掩得严严实实。
第19章 嘴甜又爱撒娇,与往常无异
一切归置好,云奚坐去镜台前。
青梧为她梳发,刚拿起木梳,便诧异问,“姑娘的玉簪子呢?”
云奚顺着她的话抬眸看向镜中,青丝黑鸦鸦一片,却瞧不见早起戴的那支白玉簪。
她心下忐忑,面上却仍是如常,“许是方才在园子里落下了。”
又随手指着桌上一支鎏金累丝珠钗,“就戴这个罢。”
珠钗簪去发间,青梧见她神情犹是恹恹,于是拿了胭脂,给她颊上淡淡扫了一层。
这下,姑娘积郁已久的面色才算是鲜亮起来。
明眸皓齿,眉眼弯弯。
青梧要陪着她去前院,被云奚拦下,“我又不是不识路,何苦要你眼巴巴得随我去。”
又咬着牙,故作恼恨道:“要说那绿绮最是可恶,平日见不着人也就罢了,今日这样的日子,也满园子的乱跑。一会儿她随我回来,你帮我按住她,我今日非要好好教训教训她不可。”
青梧笑,知她这茬算是过了,便由着她去。
云奚提裙,从棠落园里出来,施施然又去了西院。
谢珝去了前院寻人,只余方姨娘在这儿守着,老远瞧见了她,忙不迭就迎了上来,“哎呦,我的姑娘。”
她语气焦急,“你这是哪儿去了?叫我好找。”
“姨娘这是怎么了?”她一派天真,明知故问,又回答道:“我回棠落园里了。”
“你回棠落园干什么?我不是让你在厢房里等着吗?”
云奚抿了抿唇,“我想起我那儿有件鸢尾雪缎的褂子,正配姨娘这件碧纱裙,就自个儿回去换了。”
说着,她提了提裙摆,歪着头俏皮问她,“姨娘看我这身,可好看?”
“好看好看。”方姨娘耐着性子夸,“沅儿生得好看,穿什么都好看。”
她旁敲侧击着问,“怎么换个衣裳而已,竟去了这么久?差点没叫姨娘急死。”
云奚闻言低下头,羞涩一笑,“衣裳都换了,我便想着发髻也得换一个才好。姨娘觉着这流云髻好看吗?青梧梳了好几种呢,最后才决定梳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