叙卿事+番外(283)
越往前走,周遭越冷清了起来。
直到朱红褪去,眼前是一排低矮门户,匾额对联都被侵蚀得只有模糊字形,剥落的墙皮斑驳到看不出颜色,直觉告诉我,快了。
我找了个墙角,把一整瓶药粉抖入灯芯下的蜡水里,随后把它挑得远远的,快步走了起来。
纸糊的窗里似乎还有人住着,脚步声里,掺杂了女人的话声,这回倒没人哭,不过一样的模糊,还好没人有胆出来看一眼。
再转一角,那侍卫身后黑洞洞的门里,怎么看都像是我要找的地方。
灯火不大服气的噼啪声提醒着我不敢逗留。
刚一露头,那边的侍卫就一声断喝:
“什么人!”
我脚下速速,迎了上去,腹稿没打全就到了他跟前,头一埋,手一递,把灯盏拖在身前,直对着他的脸。
“奴……奴是皇后娘娘身边的噙雨……”这是我能就地取材来的最真实的谎话。
“皇后娘娘?”他狐疑道,“皇后娘娘才刚回宫,派人来我这里做什么?”
我算着时间,把话说得及慢:
“娘娘想知道,前几日从行宫带来的人,可是安置在这边了?”
这么说应该是稳妥的,我心想。
不料他听得此言,登时厉声:
“陛下有旨,此事任何人不能过问!”
说罢一把躲过我手中的灯,命令道:
“你究竟是什么人?抬头!”
我屏息抬头,静静地与他对视。
直到他眼睛一翻,横在地上。
湿着的内衫把小宫女的衣服也带潮了,刚好用来掩口鼻,效果更佳。我扶起跌倒的灯盏,立在侍卫的头边上。灯灭了几个时辰他才会醒,祝愿他少头痛几天吧。
沈叙是解毒的专家,他说解毒最必要逆推毒理,仿照制毒之法,一一攻破。
我这几年,绝非虚度妄学,只是从未想过逆手中之材害人,这是第一遭。
摸了摸胸口,我的心跳竟然很平静,愧意被藏得很好,等我过了这一劫,再好好回味吧。
房门开着,里面黑得彻底,越靠近越闻得到血腥味夹杂着腐臭,团圆得天造地设。
我一步一步踩了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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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女鹅长大了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慈母落泪】
第169章 莫怜执棋身
地面上有厚厚一层不知名的软物,把我的脚步声吸了个一干二净,踩上去有些滑腻,配上鼻边拒绝平歇的腥臭味,肚子里扭成一团。
借着门洞投进来的弱光,我只能看清门口的木质牢笼里空着,再里面可就什么都瞧不到了。
这样可不行,我盘算着,不能在这里耽搁太久,凡事就怕万一。
侧耳细听,着屋子里似乎还有一丝人息,可是太微弱了,转瞬即逝,连一个大概的方向都辨不明。
既然如此……
又往里进了两步,彻底置身黑暗之中,打开腰包的搭扣,取出倒空了的药瓶。脑海的某个角落里有警觉的声音在提醒我万事不可大意,于是这个搭扣就这样松着了。
我寻了个差不多的方向,把小瓷瓶掷了出去。
碎响在这样的环境里显得分外刺耳,大喇喇迸了一屋子,与裂声同时响起的还有窸窣的衣料声。
一个影子突到我脸上,布披掀起的风使得臭味更冲一层,我本就处于黑暗中,只听得风影不见人样,反应过来时已被人反捂住了嘴。
屏住呼吸,耳后一个人声问道:
“你是哪个宫里的?来做什么?”
感受得到对方的颤抖,我反而不紧张了,他并不是熟练的斗士,这样对我也绝非出自本意,毕竟这和我差不多的不熟练的动作不会骗人。何况刚才一瞬取我性命足矣,现下我的双手甚至还是自由的。
“你来做什么?”他又问一句。
我尽力保持着头部的动作,手却缓缓探入腰包。这几年来的经验使得我接下来的动作熟练得根本无需用眼,皮卷精巧的金属开关形似无物。
骨刃莹白,破暗而来。我特地放轻了力道,他既无心害我,我也只想给个教训,不要碍我路便是。
随着吃痛的惊呼,他猛地把我朝门口推了出去,男人的力道毕竟大一些,我跌滑出去,手肘在地上擦了好长一段才缓下身子,以免滑到外头去。
先前撞出的伤痛得我出了一身冷汗,一时竟有些站不起来,心跳被他渐渐走进的脚步声踩得砰砰直跳,只能捏紧手中的骨刃权当防身所用。
脚步声停在了光与暗的交接出,我看不到他的脸,揣摩不出此刻的形势。
“你……你……”他仿佛突然紧张了起来。
不行,还是站不起来,我语气咬得紧,给自己壮胆:
“你也是溜进来的对吧?你不想伤我,我也是迫不得已,我们各自做各自的事便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