叙卿事+番外(268)
二人中较高的那位识相极了,一指手向身边人:
“是晏兄。”
另一人一脸见鬼了的表情,怔在原地,手心在膝上抹了好几下,也没找出一句话来解释。
“行了,你也休想撇清,”王妃在他们身前转了个弯,“我请二位随同王爷建言献策可不是让你们献人出去,回去论功行赏照样,这一宗我记下了,罚你们也得吃着。”
我欲开口替他们辩解一二,毕竟沈叙自己也说了,皆是自愿。
声未出口,肩上落下一只手,我转头看去,静王摇了摇头。
这是叫我闭嘴……对吧?我识趣地咬了唇。
王妃的训话以让他们带路向议事处去收场,她自己则回来挽着王爷慢慢走。
“王妃娘娘……”我忍不住压低声音,想向她解释一二。
她没给我那个机会:
“我晓得啦,沈叙是自愿的,那是他自己的选择。可他们俩呢非但没有制止,把其他办法摆出来,反而依赖他人挺身,这是为谋士的不称职,值得略施惩戒。”
听语气,是没有真的生气,更不存在迁怒,我把心放回了肚子里。
跟着二位先生,我们进入一间大堂,四周都挂着墨笔绘制的地图,长桌旁围满了人,大家都暂时静着,显然是在等我们。
“兄嫂。”桌那头,襄王率先站起,向王妃一拜,其他人依样行礼,乌泱泱一屋人声,叫什么的都有,王妃娘娘、静娘娘、江将军,乱作一团。
她一挥手收了虚礼,先问候了襄王:
“弟妹的事,请你节哀,待你大位稳坐,再补个体面丧仪罢。”
他眉间微动,到底没说什么。
许是王妃的声音太轻太薄,这一屋大汉鸦雀无声,即使有一个好奇的,也只是探着脖子看她,这倒让她的话听起来格外清楚:
“诸位大人一路辛苦,在下此来,实为献礼,另有一计可破此局,万望相助。”
说罢,她从腰间解下一个石牌,巧掷空中,落在那个名叫晏修的书生手中。
“这……”他拿起来,对灯看了看,大惊失色。
一旁的披甲壮汉急不可耐,凑过去瞅,亦是一声惊叫:
“是……是虎符?西北军新帅镇远将军的虎符?”
一片哗然。
喧声中,王妃娘娘低声让我坐在门边候着,搀了静王,把他送到襄王身边坐定。
待人群褪了如沸议声,她才继续开口:
“西北大军已收入麾下,以诸位大人之力,只需稳扎稳打,醴都早晚是囊中之物。只是在下另有一计,或可速战速决。”
她拱手,不作女子姿态,向满堂座上客行了个满礼。
“醴都及周边由御军守卫,若是硬攻,未必占得上风,布兵此处空待东南军北进,耗时耗力。西北军已由在下派人接管,此事行得隐秘,想必宫中不能得知,更已令人传讯入宫,作增援之势向醴都行进。在下所需有二,一则锐意南下,截战东南军于醴都之远,隔断互为掎角之势的可能;二则瓦解御军于皇帝之信,以西北军代之,在下愿孤身入宫以峙,献贼首于新王座下。”
大家面面相觑,半晌,才有一人发问:
“敢问娘娘,即使能换代御军,皇帝身边的亲信侍卫却是无论如何换不得的,如何才能入宫近皇帝身?”
“随皇后娘娘回宫便可,”名唤祁祚的书生抢先答道,“眼下皇帝拖延,只为名正言顺废后,若是我们诏书下达之前放皇后娘娘回宫,便能让王妃娘娘同去。”
“未免太冒险了……”角落里匆匆冒出反对声。
立马有人接道:“虽是险招,却能盘活死棋,何不一试?”
“怕是皇后娘娘不愿……”
“凭她愿意不愿意?只需……”
“……”
争议中,王妃卸了臂上的甲,捏了捏静王的手作别,向我走来。
“走吧,”她把吵闹掩在门中,与我同路,“带我去见见那位小皇后。”
“她会答应么?毕竟是……”我忐忑地追问道,方才她说的话,我没能听得全懂,但也明白眼下是要去做什么。
她答得轻松:
“毕竟是要她倒戈敌手,亲自引狼入室弑君杀夫,恐怕没那么容易答应,不过可以试试。”
我被用词的狠戾吓得心中一突,忆及此处尚属军中,倘不拼个你死我活,大家都是万劫不复,这才幡然醒悟一切绝非儿戏。
静城之外,她也确实……更像个将军。
“对了,”我把被掌心的汗浸出潮意的纸条递过去,“这个,我总觉得该先给你看过,再转交皇后娘娘。”
她接过去扫了一眼,唇角微勾,递还我手。
“你们隐仙谷真是讯息通达,八面来风。一会你且给她看吧,或许可以是一步好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