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叙卿事+番外(231)

作者:檐上有雪 阅读记录

因着山路险阻,我们没敢带水占背包重量,都是取了雪来化,再用纱绢滤一下烧开了喝,自然说不上十分干净,到底也能凑合。

啃几口干粮再出发时,韩大哥把缠在腰间的绳子解了下来,我定睛一瞧,原来这缠了许多绕的绳子还有一多半在背包里,尖头仔细包裹,是一个爪形。

他手上无力,把它交给闻鹤,只见她趁手向着陡山上一挥,铁爪如同长了眼一样,卡在一颗巨树与岩石之间,拉拉绳子,是结实了。于是依旧方才的队形,我跟着韩大哥,手抓绳子,双脚一步一步踩着他探出的坑印向上,心里一刻不停的担忧身后的沈叙,但是我自己也已是百般努力,分身乏术,根本没那个机会向下看一眼。但我知道只靠双臂力量向上的他一定加倍的疲惫,因为每到一个落脚点,我都听得到他愈来愈粗重的呼吸声响在脑后,可是直到太阳西斜,我们摸到另一个和缓些的平台上之前,他都咬着牙,一个字也没说,一句休息也没有提。

“今日就到这里吧,”韩大哥又一次承担了烧火做饭的任务,“山里黑得快,再往上也没什么好的歇脚地,就在这宿一晚,明日天一亮就出发,按着今天的速度,午前就能到。”

幄帐是分在我和闻鹤包里的,组装的任务自然责无旁贷,为着轻便,它其实说得上简陋,只要地钉踩结实,谈不上有什么难做的,而闻鹤根本没耐心看我敲敲打打,只有挂帐的时候让我被她举着,挂稳当些。所以我有时间去关心沈叙,他自从到了这里,就摸到山体边上靠住右边,然后低头垂首,全不动弹。

“你还好吗?”我蹲下去问道。他的头发有些散了,我看不清脸色。

他点了点头,还是不说话。

我不大放心,又追问一句:

“哪里不舒服么?”

“我没事,”他的声音听上去像是牙缝里挤出来的,“只是胳膊酸痛,别的都没事。”

这倒确实是合理的,我凑得近些问:

“今夜里替你热敷按一按吧,明天要不和他们讲走得慢些?”

他只摇头,接下来不管我如何建议,都是摇头。

其他的也就罢了,热敷推拿是必不可少的,不然明天别说行道了,怕是动弹一下都不能。

我把纱绢挂在枝条上,自己滤了半壶水出来煮,分了两半,一半用来给沈叙热敷,另一半连着帕子一起给了另外二人,今日大家都辛苦了,还是该注意身子,哪怕热水擦擦脸,都能休息得好些。

另外,韩大哥的手上无力,这一路都在用小臂手肘用力,想必也是吃力的,我也分了两贴带来的膏药给他。

累归累,腰包里的应急药物,出发先沈叙和我都反复对过了,果然还是有用的。

幄帐地方不大,中间垂下一帘,于是一半归我和沈叙,另一半本来挤不下两个四肢健全的人,但韩大哥说尽管冬日百兽蛰伏也不能掉以轻心,还是该有人守夜。他让我们三人轮流来,大家默契地忽视了沈叙。

他依旧没有说话,没有任何意见,实际上,后来我宽了他的中衣服替他热敷,乃至为他推拿时,他都一味咬着牙根,一个字,不,一声都没有吐出来。

直到轮到我守夜被闻鹤叫醒时,睡梦中的他依然眉头紧皱,不知是在痛还是在愁。

或许都有吧。

我是最后一班守夜的,因此有机会看到了山中的黎明。山里的太阳走的也快来的也快,又有雪光反映,初白时分我唤醒另外三人,待他们醒来略作收整,就已大亮。看样子今日依旧晴好,让我心中松懈不少。

想要减缓速度的提议犹豫再三也没能说出口,不过,今日的路倒是方便了不少。出发时依旧继续昨日的攀登,不到一个时辰以后,就又恢复了旋绕的山路。

皮质的手套隔绝了体温,每当我回头拉沈叙的时候,他都低着头,我们之间明明只有一尺多的距离,我却觉得离他太远。

日头跃上山顶,我们站在了一处山洞前。

“穿过这个山洞前面就是了,”韩大哥紧了紧衣服,“不怎么长,但要小心脚下。”

深深的阴暗里,阳光只能在入口处散散步,洞顶汇集的水滴下来,地面上是一层混着冰碴的泥。

沈叙默默地落到了队伍最后。

一走出这个山洞,眼前豁然开朗。

正如韩大哥所说,这石崖一片洁白,如玉砌成,和周遭的寻常山景格格不入,崖上还有一棵石树——又或许是通体素色的活树?毕竟除了颜色,这棵树不论树干还是枝叶,都真实得与就在几丈外的另一颗寻常树木并无两样,甚至连冬日里的凋敝气息都一模一样,枝杆光秃秃的,若真是由石琢就,也必得是天工妙手方有此神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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