叙卿事+番外(15)
“沈叙,是鸽子哎。”我第一近距离看鸽子。
沈叙放下笔,手指捏出一响,鸽子从窗口飞到他腕上。
他从鸽子腿上的小筒里抽出一卷纸,粗略扫了两眼就放到一边。
“下午有人来”他说。然后随手把鸽子递给了我,“放出去吧。”
我手里小心地握着这只暖烘烘的小鸟,走到窗边慢慢松手。鸽子极不耐烦地冲上天空,好像还白了我一眼。
就在这时,传来了隐隐的铃声,似乎有点远,但清脆悦耳。
“山下的人上来了。”他说,“你去前院大门口吧。药放在门外。告诉他们以后不用派人来了,你负责送下去。”
门外的架子上果然放着两个包裹,我拎起来,一个里面是各色小瓷瓶,贴着纸标,另一个是几个竹筒,里面是熬好的药液。
待我走到院门口,门外的人已经自己开门走了进来。是一个和我差不多大的男孩,头发梳成很寻常的样式,身上穿着隐仙谷水青色的制式衣服,和我前些天穿着来到这里的那身一模一样。
见到我走过来,他先是惊讶地睁大了眼睛,看了看我身上的衣服,神色又正常了一些。
“沈大夫收徒了吗?”他问道。
“算是吧。”我答道。“他说以后不用上来取了,我送下去。”
说着,我把两个包袱递出去。所以有人愿意来为什么要增加我的劳动量啊?
他把手里的篮子和包袱放在地上接过了我递的药:“我叫方且瑜,我家就在山下路口的药房,以后你送药来放在我家就好,免得一户一户去分发。”
“那可太好了,辛苦你上来。”我说着也提起他给我的东西。篮子里是几样时新蔬菜,几枚鸡蛋。包裹里不知道放着什么,好在不重。
送他到门口,又目送他顺着石板路下山,我才回到室内。
沈叙已经坐在餐桌跟前了。总觉得他有时候就像个巫师,只是这么一会就能变出两个菜来。
原来已经中午了。
我把包袱放在他手里,又把篮子里的东西带进厨房妥善放好。
吃过饭,沈叙打开了被他搁在膝上包袱,取出一些书本杂物之类,剩下的又交回我手里。
我看了看,一个小沙漏,两双木屐。
“你里里外外,带的土到处都是。”他说,“这样你扫地都不如不扫,白做工。以后从中庭进来或者从园子回来都要换鞋,一双放厨房外,一双放门口。”
我不好意思地悄悄磕了磕鞋底的灰,收拾碗筷去了。
第11章
十
下午又是换着法的忙碌。我在大堂里煎药,沈叙坐在那里抄方,间或提醒,指导我一两句。
求医人上门时,沈叙戴起面罩,我则为他们倒上茶水,继续忙自己的。
黄昏笼罩,待我出去把白天搬出去晒太阳的药材搬回檐下,又把晾晒的衣服收回,把地上曝晒的种子颗粒之类裹好免得夜里沾上露水,闻到了晚饭香味。
我已经意会了沈叙他做饭我洗碗的安排,少一样任务何乐不为,我赶紧故作乖巧地去帮他把碗筷摆上桌,又在他的指使下去添了茶来。
掌灯后,沈叙问过昨天的功课,又顺着昨天的内容讲了书。最后抄背诗词时,困意已经爬上了我的眼角。
夜风送来一点清醒,连带着虫声漏声,鬓边清凉。
小字抄完,墨迹湿漉漉的,像揽月阁熏药时蒸腾的雾。
明月别枝惊鹊,清风半夜鸣蝉。
我搁下笔,为沈叙研磨。他手里依然忙着,手书行行。
似乎是终于可以告一段落,他舒口气对我说:
“差不多该睡了。”
我点点头,跳下椅子站起来,却踩到了什么坚硬的东西,一个趔趄向前倒去。
沈叙也猛然一惊,伸手来,似乎想拉我,但在空中拐了个弯,转而捂住了我们之间那个桌角。
一声闷响是我的头隔着沈叙的手与桌角短暂的接触。
还有两声脆响,我慌乱地捂着额角抬起头。
那两条本不属于他的腿被我撞歪了,从袍子里七扭八歪地刺出来。
沈叙淡淡地看着我,又撇了一眼那两根此刻显得格外呆讷的木头,抿着嘴,旋即又挂上了一副难以言说的虚伪笑脸。
沉默。
沉默有什么要紧的,我脸皮厚啊!
“呃,我,我帮你收起来吧?”脸皮厚,头皮硬,我天下无敌。
还是沉默。
沈叙低着头,没有看我也没有看着哪里,他的思绪好像去了什么很远的地方,只留下一具空壳带着笑坐在这里。
“沈叙……”我小心地叫了他一声。
他肩膀颤了颤,手伸向腰间。
接着在我目瞪口呆的表情里,他解开腰带,又解开扣子,脱下了外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