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玠遥+番外(80)
苏南枝心思细,一打眼就瞧出来母亲与爹爹之间的微妙,刚刚进门儿的时候,爹爹分明是拉着母亲的手呢,母亲一脸娇羞,温柔的在后面走,哪里还有平时强硬的模样。
真好,母亲肯软下性子跟爹爹好好相处,她第一个要在跟前鼓掌庆贺的。
“你们父女俩有正事儿要说,我出去走走,就不打扰你们了。”寿安郡主脸皮薄,横苏老爷一眼,起身就要出去。
待母亲出去,苏南枝才笑着冲苏老爷比大拇指:“您真厉害,母亲羞的脸都红了,我全都瞧见了。”
“皮猴子,怎么能打趣儿你母亲呢。”苏老爷嗔她。
“我是替您高兴。”小姑娘真心实意道。
“贫嘴的乖乖。”苏老爷揪揪她的小耳朵,去看她递来的单目,“今年要从常家置这么多火器?”那五十万匹丝绸不是小数目,织造局的人做土匪讹了他们的货,他们却不能学织造局的土匪耍无赖。
战火四起之下,火器可是比金子还要金贵的物件,哪个领兵打仗的敢说自没惦记过帽儿岛海夫人家的宝贝呢。
常家,那可是一只会下金蛋的鸡,就是倒贴银子,该给他们家的账一分不少也得给人家凑齐了双手奉上。
只是,才叫人割了回血,账上的银子够这批的货款么?
“公里的账上肯定是不够的,短的从我的账上走,就当是给她常娆做掌家的贺礼了。”小姑娘点着单目上的两处,指给他看,“您瞧,这‘惊蛰’‘春雷’两样,是他们家今年的新鲜玩意儿,一个遇水不灭逢山烧山,一个光芒万丈日落作繁星,听起来厉害极了。”
“阿米仂丹不是正跟北绒打的火热么,北绒发了笔横财,搁置十几年的蓄水堰重新开了工,卞原都有银子打仗了,作为故友我实在不忍心看他没有势均力敌的对手,这两笔我准备买了折价送给阿米仂丹,教他试试雪山脚下的刀,到底有多锋利。”
苏老爷从话里听出了关键:“清流与北绒联手了?!”
清流一派以护国自居,一向痛斥周英毅拖而不打的罪行,他们恨不能跟周边诸国跳着脚张嘴咬起来,怎么会跟北绒练手,做出自己打自己脸的蠢事儿?
“不是清流,只有萧阁老一人。”苏南枝笑笑道,“那日我领着您那半个儿子去萧家拜山头,琼玖那丫头亲眼瞧见的,萧阁老新宠那个芸娘,是北绒女子,一乍长的小脸儿,高颧骨,高鼻梁,穿着咱们后梁的衣裳,一口云中话却说得流利,卞原选中了她,怕是没少在她身上下功夫。”
“叫关外的人去查了么?”苏老爷问。
这种事情,还是问清楚的好,关外女人模样粗犷,各个部落之间又世代通婚,他们打的有多厉害,血缘上就有多亲近,有怨报怨有仇报仇的事情,可别找错了人才好。
“往关外去了信,还没回消息呢,却也八九不离十,咱们的人说见卞原在斯宇棋社下了两天的棋,后来有个北绒的汉子也去了棋社,再往前查,那北绒人先前就在芙蓉街附近的客栈里住了小半个月,自言是个做皮货生意的买卖人,可东西折了半价卖出去,加起来怕是不够他不远千里走一遭的开销呢。”
虽没有确凿的证据,可所有的消息串在一起,卞原跟萧阁老联手的事也是板上钉钉的坐实了。
苏老爷想了想,道:“与其砸银子在这上头,倒不如在盐价上动动心思,雪山脚下可是快要如秋了,秋风吹上两三回,草场上就只剩一片枯黄,那些牧民们吞再多越冬的口粮,买不起食盐,日子也要难捱,且不说人能不能熬到明年风吹草展,那些牛啊羊啊,没有盐的冬天,可是要死的。”
经父亲这么一点拨,苏南枝豁然开朗,“您这法子好!用咱们手里现成的东西去掐他的脖子,还能省下一笔不菲的开销。”
苏老爷嘱咐:“可别掐死了,再咬人的狗,也得活着才能看家不是。”
“我知道的。”苏南枝点头,“我也盼着他们北绒人丁兴旺国泰民安,雪山下的土地养不活那么多百姓的,他们要活命,就得跟咱们买粮食,多一张吃饭的嘴,那就是几十年的一笔进账,这点儿买卖我心里清楚着呢。”
苏老爷笑着摸她的脑袋:“乖乖,一点就透,一说就懂,你那些哥哥们啊,没一个比咱们聪明的。”在女儿面前,苏老爷一向不吝啬夸赞的话。
苏南枝蹭蹭父亲的手掌,又说起另一件事:“今年南下的事儿我想换个章程,您给斟酌斟酌,看看能不能成。”
她眉眼弯弯,仰着小脸把自己想请常家的人到云中府的念头说了出来,又详细讲了缘由,然后睁大了眼睛,等苏老爷的首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