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玠遥+番外(188)
“是谁啊?”陈志高好奇地问。
小宋夫子捋着山羊胡,得意道:“那孩子你许是还不认识,是京都定远侯府的二公子——钟毓,他是朝堂新秀,他哥哥你许是熟稔的很,那是钟铭的亲兄弟。”
陈志高今天第二次愣住。
钟毓?自己可是跟那小子有大仇呢……
【此处有作话番外】
斯由曩昔,后梁虾蟆湾县。
夏荷听雨,潜荟葱茏,亭子里吹起割面的风,雨滴噼里啪啦打在荷叶里转着圆,汇成小溪,才滴答答丢进池子里。
老道士粗布鞋破了个脚指头,大拇指缝隙里是一路奔波的尘土,他翻雪山回来,今夏还是头一回没赶上那人的忌日,老道士擦擦眼角的湿意,不知是飞溅的雨水还是流下的眼泪。
少年十八九的模样,内穿靛青色长衫,脚上踩着衙门口的官靴,披麻戴孝,将香炉一应布好,引了三炷香双手递给老道士:“道长……”
老道士抽噎一身,接过香拜了拜三拜,眼泪再也忍不住扑簌簌落了下来,他这入夏落泪的毛病,打那人走后,就再没改过来。
老道士敬香,少年也跟着在地上三叩首,全了孝子的礼仪。
两个闷葫芦各哭各的,哭完了,少年收拾香炉一应,擦着眼泪领老道长回自己的住处,路上碰见衙门口的同僚,还同他打招呼:“哟!小陈先生,这是才磕头回来啊。”
少年故作坚强的抿嘴,点头算是应声,那同僚倒是大方:“后半晌您且在家里歇着吧,今儿当值的是我大舅舅,我替您告个假。”
少年点头抱拳:“那就有劳了。”
两人错步,那同僚还小声指着老道士咬耳朵:“灵么?”见少年愣住,同僚又补充一句,“这老道士请家去,我能跟我爷爷说说话吗?”
少年正语塞不知如何回答,老道士眯眼捋起胡子,拖起腔调道:“说话可就贵了,五十两,少一分,贫道都不能应。”
同僚撑开手里的桐油伞,跺跺脚振去身上晦气,撇嘴骂了一句:“坑蒙拐骗,老夯货。”
少年看看老道士,再看看走远的同僚,生怕老道士听不到似地提醒他:“道长,他骂您呢。”
老道士踢他一脚,斥着叫他好好走路,少年身手敏捷,跳着跑远两步,又擎伞在前头等老道士跟上。
少年落脚的院子不小,前后两进,分主次院落,他自己住在前院,院子里种着一颗广玉兰,此时正是花期,白素素的花骨朵炸开像是玉雕的莲台,经大雨这么一打,黄的蕊稀稀拉拉落了一地,混着泥土,也将素馨搅扰。
老道士住在后一进的堂屋,里头布置的倒也素雅,他虽不常在,少年也时不时给拾到着,人气儿十足。老道士换上干净的道袍,脚踩软地儿单鞋,顺葡萄廊子一路到前院儿来,见少年坐在窗户前望天发怔。
“嘿,小鬼,想什么呢?”
少年回神,青涩的脸上显出一本正经的神态:“在想……怎么完成主子交代我的事儿。”
老道士抬屁股坐上窗台,信手翻看他放在书桌上的两本书目,眼神错愕的睇他:“你主子就交代你看这个?”
一本叫做《倚春光》另一本叫做《春色如他》……光是看名字,这就不是什么正经玩意儿。
少年脸上霎时变得通红,结巴道:“我……这……这是她正在看的,我……我就想知道她平时都看了些什么……”
“谁?”老道士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她’是谁?
少年低垂眼眸,小声道:“就……小主子在看的。”
老道士噗嗤一下就乐了:“梅梅那丫头啊……”
少年别扭的转过脸,煞有其事地将手上的两本书塞在书架,与他日常看的《近思录》放在一类,老道士打眼望去,又瞧见了一稀稀罕儿,“怎么今年又开始学做菜了?也是那丫头在看的?”
少年伸手遮住一旁的《随园食单》,沉一口气,才解释:“她……开春那会儿她好奇这些稀奇的吃食,云中府又找不到正经的岭南厨子,我是岭南人,想着兴许钻研几日,就给做出了呢。”
老道士皱眉头,不解地问:“小鬼,这倒插门儿你到底要不要做啊?你要是这会儿答应了,老道士我给你占上一卦,挑个黄道吉日,助你成功自荐,以后近水楼台,岭南的小菜你乐意做一百道,也有人吃不是。”
老道士敲敲书桌,眉眼逼近,似笑非笑的又道:“你要是不答应,老道士我就趁早另选他人,她是我的亲侄儿,我总不能坑她,是吧……”
“我……”少年口型变了又变,抉择的话仍是说不出口。他想自荐,他想给小主子做夫君,他梦里,眼里,心里,一百个,一千个,一万个的愿意,可……可是他不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