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知卫令仪来了月事,帝王无意识的柔和。
卫令仪已昏睡歇息了半日,宫婢教她学会了使用月事带,她来见封璟是为了问清娃娃的事。
为何皇上会说她来了月事就能当母亲了?
而她询问宫婢时,宫婢却抿唇窃笑,无人给她具体的答案。
卫令仪努努嘴,对殿中央站着的卫定修十分排斥,不满道:“那我等皇上闲暇再过来。”
封璟不笑则已,一笑当真倾倒众生,一双狭长凤眸笑意缱绻,风流自现,“嗯,真乖。”
卫令仪离开时,还特意冷冷瞥了一眼卫定修,小眼神不可谓不嫌弃。
卫定修只觉得被人射中了一箭,又急又燥,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妹妹离开。
封璟这时又扯出一抹“傲慢”笑意,“卫爱卿,朕的卫美人眼下暂失心智,不认得人也是正常。”
卫定修欲言又止。
妹妹究竟是被谁所伤?
伤到了什么地步?
可否医治?
这些种种,帝王都不曾告知卫家!
卫定修紧绷一张脸,“敢问皇上,臣妹当真是被伤及了脑子?”他怎觉得宛若换了一个人似的。
他的妹妹素来稳重自持,哪像方才那般活泼傲慢。
封璟深深的看了一眼卫定修。
没错,卫家曾是他的劲敌。但彼时是站在不同的立场,卫家此前效忠旧朝,与他抗衡自是无可厚非。
扪心自问,封璟甚是欣赏卫家。
他这人惜才,也爱才。
更何况,卫定修是卫令仪的兄长。
封璟语气不明,“怎么?卫爱卿是不信任朕?可朕却对你寄予厚望,否则亦不会将你提拔到了金吾大将军一职。”
金吾大将军掌京都一半禁卫军。
帝王这是等同于将身家性命交给了卫家。
历朝以来,但凡掌金吾令牌之人,必定还是帝王亲信。
这下,卫定修无话反驳了,他只好暂时不提妹妹的事,遂将今日朱雀街一事如实禀明,尤其记得傅青的提点,将矛头指向了靖王。
果不其然,待他言罢,看向帝王时,就见帝王脸上浮现一抹高深莫测的笑意。
封璟修长的指尖敲击着龙案,笑道:“爱卿今日此举,实乃为民除害,朕不会委屈了你。”
卫定修后知后觉,才意识到自己可能在帝王的布局之中。
他杀了恶霸,正好引出恶霸的妹妹乃靖王外室,如此一来,靖王养外室的丑事便会满城皆知。换做是寻常富贵人家也就罢了,可靖王大婚在即,所娶的正、侧妃还都是朝中肱骨大臣之女。
无疑,靖王这一次会被架在火上烤。
就算不能彻底将靖王置于死地,但至少也能给他带来不小的麻烦。
*
这厢,卫定修安然无恙回到卫府时,大理寺那边已经罗列出了恶霸的种种罪证,总之,大理寺对外界呈现出来的迹象,便是——恶霸死有余辜。
卫蛮是旧朝的镇国大将军,新的皇朝建立之后,他依旧稳稳当当的坐在镇国大将军的位置上。
新帝非但没有治罪,反而以德报怨。
但卫蛮还是难以原谅新帝“夺/女之仇”。
得知卫定修是从宫里归来,卫蛮盯着他问,“可见着梵梵了?你妹妹她眼下如何?可当真痴傻了?”
卫定修神色复杂。
痴傻么……?
倒是不像。
准确的说来,妹妹像变了一个性子,孤高又狂妄,仿佛是被骄纵坏的刁蛮女子。
卫定修不知作何回答,只说:“父亲,梵梵入宫这几月倒是高挑丰腴了不少,面色红润,人也瞧着机灵了,就是不记得人。再者,若非皇上这次明察秋毫,儿子只怕会被烂事缠上。或许咱们对皇上有误解也说不定。”
卫蛮一手朝后,另一只握成拳头砸在了案桌上。
真是可恨又可气。
他又不是没与帝王交过锋,自是领会过帝王的厉害之处。
论起行军打仗,亦或是掳获人心的手段,帝王皆是翘楚。
卫蛮,“哼!梵梵此前不欲入宫,真不知皇上对梵梵使了甚么手段?!”
卫定修思及一事,道:“梵梵眼下正得宠,咱们也无法将梵梵直接带出宫。好在卫家军只听令于卫家人,皇上一时半会也不敢轻举妄动。且先走一步看一步。”
卫蛮轻叹,“也只能如此了。”
旧朝君主昏庸无度,卫蛮哪里不知山河破旧,迟早垂亡。可他乃镇国大将军,此生唯一夙愿便是护好疆土家国。如今这般局面着实叫人唏嘘又感慨。
父子二人又商榷了一会今日朱雀街一事,卫蛮越想越是觉得不对劲,叮嘱儿子,道:“日后任何事都要三思而后行,皇上乃深谋之人,万不能被皇上利用了,却还感恩戴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