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节骨眼下,卫令仪并不想和封璟闹罅隙。
她自诩是个机灵鬼。
须臾,卫令仪将靖王的话抛之脑后了,反而看向皇太后,仗着有人撑腰,故意道:“太后娘娘上次让大宫女用针扎嫔妾,难道这是什么新式的花样?待两位王爷成婚之后,太后也会命人扎王妃么?”
卫令仪此言一出,皇太后颜面无存。
但思及卫令仪是一个痴儿,她最好的应对方式就是否认。
皇太后面色沉沉,一脸厚重的胭脂珠粉也遮掩不住脸上的尴尬之色。
但她到底是太原王氏的女子,自幼就在无尽权贵中浸/淫/,又岂会被一个痴儿直接难倒。
皇太后将矛头指向封璟,“皇帝,你纵容卫氏也就罢了,但她这般污蔑哀家,搬弄是非,岂不是会霍乱后宫?皇帝的人,皇帝自个儿可要管束好了。毕竟……皇帝不允许哀家插手管/教卫氏。”
皇太后阴阳怪气,直接将卫令仪的指控转为搬弄是非。
谁会将一个痴儿的话当真呢。
就算是封璟要替卫令仪讨回公道,也无十足的证据支撑。
卫令仪不乐意了,可她侧过脸看向封璟,见帝王只是薄唇微微轻扬,笑得毫无温度,她仿佛也能明白眼下状况。
皇太后是老巫婆啊!
话本子里也是这样写的呢。
她若是正面杠上去,岂不是小傻子?
她又不傻!
就在靖王与康王以为卫令仪会大闹一场,让帝王下不了台时,她却只是腼腆一笑,“嫔妾的确是皇上的人,除了皇上谁也不能欺。”
言罢,卫令仪嗔了皇太后一眼,像是在挑衅。
皇太后万没想到这痴儿还有这般心机,愣是气得太阳穴突突直跳。
靖王和康王对视了一眼,神色各异。
封璟不知在想什么,眸光出现一瞬间的凝滞,薄凉的唇再一次微微上扬,品茗之时,眼梢轻抬,看了一眼身侧的小女子。这时,卫令仪也正好看向他,还俏皮的眨了眨眼。封璟呼吸一促,仿佛是自己偷窥被逮了个正着,清茶涌入肺里,引起一阵闷咳。
“咳、咳……”
封璟以拳抵唇咳了两声,这大概是他初次在旁人面前失态。
男人已半敛眸,很快就催动内力压制下去了肺部的不适。
这时,靖王起身,从宫婢手中接过一只约莫一丈长的雕祥云纹檀木盒,打开一看,里面摆放着一张/弓/,“皇上,这是臣从鲁氏后人手中重金购置而来的/弓,特意献给皇上。”
封家人人擅武,在造反之前,便是地方大吏,封璟的箭术更是一绝,年少时便已能百步穿杨。
靖王献宝,封璟自是收下,“善。”
康王这时提议,“今日天气甚好,咱们兄弟几人许久不曾切磋,不如趁此机会,切磋一下射术。”若能挑起靖王与封璟之间的明争暗斗,那便更好不过。
封璟和靖王本就是站在对立面,只要积攒足够多的矛盾,就一定会彻底反目。
靖王又岂会知道,一向对他言听计从的三弟会算计他,遂也一口附和,“皇上理应会赏臣一个脸面吧。”
康王和靖王已经把话说到这份上了,封璟自是不会拒绝,“如此也好,朕的爱妃亦可试试。”
射术乃时下最重要的礼仪之一。
世家子弟自幼开始便会练习。
卫令仪的射术更是精湛。
一想到卫令仪的射术,封璟是又爱又恨。
卫令仪是世间唯一一个差点杀了他,却还被他温柔以待的女子。再无第二人如此。他大抵是有受虐倾向,才会对差点要了自己性命的女子初心不二。
外面的确日光和煦,众人来到校场,射场的靶子皆已立好。封璟幽眸横扫当场,淡淡启齿,“皇兄年长,便由皇兄先开始吧。”
皇太后已兴致勃勃。
她一直很想向先帝,以及世人证明,她的长子毫不逊色于新帝。
靖王自是不会推脱,在嫡长子的位置待久了,身边皆是奉承之人,加之皇太后的百般纵容吹捧,靖王也觉得自己乃天命所归。
他挥臂/持/弓/,迎面寒风吹来,但暖阳当空,并不觉得冷,有那么一瞬,他觉得倘若是自己领兵作战,未必会输给封璟。
此时,所有人都在摒息观望,尤其是皇太后。
靖王瞄准靶心,手一松,箭/矢飞/射而出,发出低鸣声。嗖的一下,箭镞稳稳当当穿刺耙子,虽没有正中靶心,但好歹在靶心边缘之内。
加之,校场有风,这般射术算是精湛了。
皇太后脸上瞬间绽放笑意,“好!好啊!不愧是我儿!有乃父之风。”
封璟斜睨了一眼卫令仪,语气清冷,却又显得十分宠溺,“爱妃要不要试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