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七没有挣扎。
因为此情此景换做是卫令仪,她也不会做无谓的反抗。
阿七的果敢与决绝,反而让慕容苏更是愧疚不安,他就那么眼睁睁的看着心悦之人被带走。
此刻,慕容苏目送着女子的背影,仿佛又看见了当初的卫令仪,纵使遇到千难万阻,她也总能挺直腰杆,迎难而上。
这样的女子,彼时,就已让他自惭形秽。
如今,更是着迷。
*
阿七被囚。
与此同时,柔然王与慕容苏商榷,直接与封璟的大军正式开战。
“明日一早,就将卫贵妃挂于城墙,本王倒要看看,大殷帝王是要江山?还是要美人。哈哈哈哈……”
柔然王一阵狂喜。
他虽不喜之前的柔然太子,可昨年,太子与使臣皆被封璟所杀,他面子上过不去。
中原地大物博,柔然早就虎视眈眈,如饿狼盯上肥肉,垂涎已久。
慕容苏敛了眸中异色,胸口传来阵阵刺痛,一阵强过一阵。
这一刻,他脑中涌上了太多过往,皆是有关卫令仪。
他们少时初见,那少女束着高马尾,一袭红衣,骑于白马之上,打朱雀大街路过,小小年纪,已是神色从容淡定,那双桃花眸如点缀上了万千星辰,璀璨生辉。
那一年,他们年岁刚好,没有处心积虑。
哪怕是多年以后,慕容苏每每回想当初,还是会有少时的悸动。
若一切皆如初见,该多好。
但人生没有倘若,没有如果。
*
当晚,柔然这便就将战报送入了封璟的阵营。
卫令仪十分担忧阿七的安危,以至于稍稍动了胎气,小腹出现轻微的绞痛。
封璟只能将她安抚在榻上,不允许她再动作。
“梵梵,一切都会好的。朕已派出风十三几人,他们武艺高强,擅长隐藏,这个时辰已经潜入城门,会尽快寻到阿七。”
封璟耐心的哄着。
他蒙着眼,叫人看不见他的血瞳。
可卫令仪却察觉到了,他掌心一直有汗,似是在隐忍着某种强烈的情绪。
她愣了一下,鼻头突然发酸。
其实,卫令仪鲜少哭鼻子。
她哭得最多的时候,便是入宫失智之后。
当下红了眼眶,一双眸子泠泠澈澈,“皇上呀,你不是渣汉子,从前是臣妾肤浅了,呜呜……”
她憋着哭泣,说着拙劣的情话。
封璟好看的薄唇忽然扬了扬,“梵梵有所不知,倘若不是你,朕必然是渣汉子,朕会扩充后宫,三宫六院,纵览花丛。可不成想,朕栽在了你手里,这辈子怕是没有福气当渣汉子。”
卫令仪,“……”
所以,都怪她咯?
“哼,皇上倒是有当渣汉子的潜力,稍稍一个眼神,就叫人天下女子挪不开步子,便是我这样的女子,也着了皇上的道。”
封璟俯身,鼻尖蹭了蹭卫令仪的翘挺的小琼鼻,二人额头相抵、呼吸相闻。
正相顾无言,两情恰浓,顾长安撩开帷幔进来,见此景,吓了一跳,立如受惊的仓鼠,“那、那……我就来汇报一声,娘娘胎相尚稳,并无大碍,安胎药已熬好,一会便能服用。打扰了……我这就退下。”
顾长安走出营帐,迎面吹着漠北的风,心中寂寞又萧瑟。
刚放眼望去,又见不远处的帐篷旁边,卫定修正与独孤冲说着什么,引得独孤冲在卫定修胸前一通乱捶。
顾长安,“……”
他真是“独具慧眼”,走到哪里,都能瞧见打情骂俏。
大概是缺情太久了,以至于他总能注意到有情人之间的细微小动作。
亦不知他的苏故里在皇宫可还好……
顾长安叉腰又吹了一会风,这一仗结束,至少需得半载吧。
*
夤夜。
地牢一片死一般的沉寂。
阿七所在的牢房还算干净,她没有碰牢房内的任何吃食与茶水。
待到明日,她大概就要死了。
阿七早已打算好,一旦柔然将她当做靶子,她索性自刎,绝不给皇上和娘娘任何拖累。
只可惜,皇上的解药没有拿到手。
阿七眉心一蹙,对自己这次的任务结果略有不满。
死之前,她好歹报答一次皇上啊。
这时,有动静传来,还有人被扭断脖子的闷哼声。
阿七侧耳细听,不多时,就看见慕容苏举着一支火把走来,他用钥匙打开牢房锁链,一脸歉疚的同时,眼中俱是情义。
“梵梵,我来迟了。我这就带你走。”
阿七愣了愣,目光灼灼的审视着慕容苏,“带我走?你的大业不要了?我可是威胁皇上的最好棋子。”
慕容苏神色赧然,须臾又转为悲鸣,“梵梵……你在怪我是么?我亦是毫无办法,只能与柔然勾结,我更是没想到,你当真会为了给封璟讨解药而送上门来……我、我不欲让你受到伤害。你我从此远离纷争,你不要封璟,我也不要大业,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