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夜又是注定了辗转反侧、夜不能寐。
沐浴之时,卫定修鬼使神差的也去院中摘了一些鲜花,撒入了浴盆里。
当他坐在浴桶,仰面阖眸小憩时,仿佛在感受着什么。
*
傅府,长公子别苑。
帝王近日庭议的时辰愈发长了,傅青结束了大理寺的公务之后,还得去帝王面前听训。
这一归府,洗漱后便倒头就睡。
可傅青总觉得梦中有什么东西正压迫着他。
这感觉类似鬼压床。
傅青豁然睁开眼,这一睁眼的瞬间,他愣是吓到惊叫。
好歹是朝廷重臣,今晚怕是他此生之中的污点。
门外的小厮听见动静,立刻隔着门扇焦急询问,“公子!公子怎么了?”
借着一盏如豆灯火,傅青自是看清了卫定修的脸,以最快的速度平复好后,傅青对门外道:“无事!莫要叨扰。”
此言一出,门外的小厮才安静下来。
傅青一瞬也不瞬的盯着立于脚踏的卫定修,被褥里的双腿已绷得笔直。
卫定修嗓音低沉极了,见傅青总算醒来,道:“傅大人,我今夜又难以入眠。”
这一刻的傅青怕极了。
不是……
卫兄,你难以入眠,与自己何干呐?!
傅青绷着一张俊脸,“卫兄有话好好说。”看来,他得早日娶妻,一个单身汉子实在太危险。
卫定修一本正经,“不,我难以启齿。”
傅青一头雾水,“我又不是外人,卫兄在我面前不必有所顾虑。”
痛快一点吧,不要再折磨人了!
卫定修更加耿直,“你不是外人?可你也不是自己人。”
傅青茫然了,“……!”卫少将军既然不将他视作自己人,深更半夜为何要来骚扰他?”
他不要尊严的?
傅青顾及自己的名誉,忙道:“卫兄,我下月定亲,即将成婚。你我这样的人,肩负家族重任,到了年纪也该收心了。不如,你也早日娶妻生子吧。恕我直言,不是人人都能像皇上那样,有心上人。既无心上人,那便做个体面人。”
男风行不通啊!
那是一条绝路呢。
会遗臭万年的。
将来后辈给他们上香时,也会暗自鄙夷。
卫定修愣了愣,“傅大人,你言之有理。”
卫定修仿佛脑塞顿开。
他是该娶妻了。
也的确要收收心。
他可是卫家这一代唯一的男嗣。
一言至此,卫定修直接转身离开,只给傅青留下一道残影。
傅青,“……”
他鬼使神差的冒出一个念头——
亏得卫定修没有看上自己!
傅青火速下榻,行至门扉处,一打开房门,就对外面的守门小厮,道:“明日在府上护院之中,挑选几个武艺高强的出来,本公子需要贴身保护。”
他眼下的身份可容不得行差踏错。
因着被帝王重用,多少双眼睛都在盯着他呢。
傅青还想着这辈子在仕途上,有所作为。万不能作风不正。
*
翌日,天还未亮,天色一片阴霾,东边天际呈现出一片蟹壳青。
卫蛮闻鸡起榻,数年如一日,早起习武。
门扇刚一打开,就被跪在门外的儿子吓了一跳。
这两日,在独孤冲的对比之下,卫蛮对自己的儿子愈发不满意,是个闷葫芦就算了,还变得神神叨叨。
卫蛮神色一怔,一双虎眸瞪着卫定修,“逆子!你想吓死老子是么?!”
说着,卫蛮抄起藤条就要打。
卫定修也不避让。
大抵老实人就是如此。
就在卫蛮手中的藤条抽向卫定修时,独孤冲这厮不知从何处冒了出来,“叔父息怒,千万不要气坏了身子。叔父可是朝廷栋梁,是万民楷模,就连皇上也对叔父敬仰万分,叔父万不可与卫兄置气。”
独孤冲一通马屁,拍得卫蛮通体舒畅。
都是人,都只生了一张嘴,怎的有人说话叫人那么喜欢呢。
卫蛮朗声一笑,倏然就变得和颜悦色,“哈哈哈哈,还是小冲懂事啊,不像老夫的傻儿子。小冲怎的也起这样早?在府上住得可习惯?若有任何需要,定要告知老夫,你就把国公府当做自己家就好了。”
独孤冲并非是空手而来,还提了一盒小青柑,锦盒一打开,青桔和乌龙茶的香气扑鼻而来。
“叔父待我当真极好。实不相瞒,我的确将这里当做自己家了,父王在世时,也不曾尽过父亲的责任,若是叔父是我的父亲就好了。这盒小青柑是我的一片心意,叔父可一定要收下呀。”
独孤冲都把话说到这份上了,卫蛮没有不接受的道理。
卫蛮,“还是小冲有孝心呐。”
独孤冲,“那是自然,我今后都会孝敬叔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