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下,卫家父子犯难了。
卫蛮没甚心机,以为孤独冲当真醉了,毕竟,鲜少有人能饮下一壶陈年老花雕,这烈酒单单是嗅上几口,也会让人为之头昏目眩,很快就有醉意。
以独孤冲的小身板,饮了近一壶,不醉过去才是不正常。
卫蛮哼了一声,“看你惹来的麻烦!”
卫定修茫然又委屈,“父亲!这事与儿子何干?”
他招谁惹谁了?!
卫蛮看了一眼粗犷的儿子,又看了看瘦弱清瘦的独孤冲,他眉头一蹙,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可他一个品行端正、已至中年、德高望重的国公爷又岂会想到男风上面去?
卫蛮无奈吩咐,“眼下只能将王爷扛去厢房了。”
他看向自己的儿子。
卫定修,“……”
为何又是他?!
卫定修无奈,现下妹妹是贵妃娘娘,他已将帝王视作妹夫,日后外甥们也会陆陆续续出来,故此,卫定修对朝廷已是万般忠心。
皇上要将汉阳王扣在京都,以控制西南,卫定修无论如何也要将独孤冲稳住。
西南是家族世袭制,讲究一脉传承,历代汉阳王皆是独孤氏的人,并非朝廷选拔,所以,从某种程度而言,独孤冲必须活在世上,否则西南的兵马未必会乖乖听话。
卫定修往前了几步,伸手握在独孤冲的肩膀,将他掰正之时,顺势弯腰捞起他的腰肢,往肩头一扛。
嗯……
还真是轻巧。
卫定修很自然的挺直了腰杆,不费吹灰之力就扛着独孤冲往后宅厢房走。
国公府后宅没有女眷,独孤冲暂时留宿并不会带来任何不便。
到了厢房,卫定修行至床榻,将独孤冲放下,原本一切都顺顺利利,只要安顿好这厮,卫定修就能离开此处,远离独孤冲。可却在这时,独孤冲躺下之际,唇瓣好巧不巧的擦过了卫定修的面颊。
蓦然,卫定修浑身僵住,亦是保持着半俯身的动作,丝毫不动弹,面颊上传来酥酥麻麻的轻软触感,这酥麻又很快传遍四肢百骸。
他不曾体会过。
让他十分陌生,迷惘。
却又厌恶不起来。
此刻,再看榻上人,他粉色唇瓣微张,正睡意沉沉,细一看,那纤长睫毛竟比女子还要明显,巴掌大的脸当真如鹅蛋一样的形状,五官十分精致清丽,叫人无端联想到美人姝色。
卫定修自幼只读兵法,对文人那套酸腐之词很不擅长,此刻却凭空联想到一首诗来:芙蓉不及美人妆,水殿风来珠翠香。
卫定修直勾勾盯着独孤冲的唇,直到冒出想要更近一步的念头时,他猛然醒过神来。
“……!”
当真魔障了!
他是素得太久的缘故么?
莫非男子到了一定年纪,就会开始好/色?
可他也不能对一个男子想入非非啊!
卫定修立刻转过身,神色匆忙的迈出厢房,门外小厮行礼时,他视而不见,大步流星的飞快离开。
月光婆娑,幻影旖旎。
卫定修回到自己的院落之时,一站定便察觉到胸腔急促的心跳。
噗通、噗通……
就仿佛一颗心脏要跳出来似的。
卫定修在京都没什么知己好友,往年都是在练兵打战,眼下闲在京都,夜/夜/难眠。
今晚更是如此。
当夜,卫定修好不容易睡下之后,梦中却又瞧见了独孤冲。这厮衣裳不整,墨发倾泻,缠着他不肯松开。
更可恨的事,梦中的卫定修没法使出力气,只能被迫被独孤冲压制,眼睁睁的看着对方解开他的衣带……
*
夤夜,鹆鸟发出咕咕轻鼾。
卫定修忽然睁开眼,一双炯亮的眸,在薄光夜色之中显得格外深沉。
他呼吸紊乱,身上中衣早就被自己扯/开,露出一大片结实修韧的胸/膛,亵/裤竟然也褪下一小半,榻上浸了薄汗涔涔。
好片刻过后,卫定修才从梦中那股强烈又陌生的悸动中,清醒过来。
他在军中没少听荤段子。
可他是一个男子啊!
如何能梦见另一个男子?!
卫定修抹了把脸,坐起身来,又是沉思半晌,着实思量不透,便立刻下榻,穿好衣裳,匆忙离开了国公府。
*
傅家的宅子落座在京都寸土寸金的朱雀街附近。
傅家虽是京都颇负名望的世家大户,但到底是文臣府邸,守卫根本挡不住卫定修。
这深更半夜,以卫定修的身份,自然是不能直接敲响府门,免得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大户人家的宅邸构造近乎差不多,坐西向东的位置必然是留给府上身份矜贵之人,卫定修轻车熟路就寻到了傅家嫡长子的院落。
当傅青被人唤醒,一睁眼就对上卫定修的一双幽幽虎眸时,那一刻,傅青杀人的心都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