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璟不知几时来了困意,单手握拳撑在了太阳穴的位置,就那么小憩了过去。
心性过于强大之人,就连做梦时也是有知觉的。
封璟隐约知道他在梦境之中。
他亲自命人搭建好的花架下面,纵使入了秋,也照样百花盛放,美人正坐在花架下面。这画面是他刚强纳卫令仪的第二天。
卫令仪入宫的第一晚,封璟踏入碧落阁的寝殿房门,无人看见他面上的欢喜之色。可他掀开大红销金盖头那一刻,就对上了一双清冷无温的眸子,一瞬间,他脸上缱绻笑意消失殆尽,一腔春意坠入严冬。
封璟素来不会强/迫谁。
尤其是女子。
见卫令仪手持一根尖锐的簪子抵在了她自己的脖颈处,封璟冷沉片刻就被气笑了,“呵,卫令仪,朕算你狠。”
当晚,帝王夺门而出,来时欢喜,走时面色阴沉如千古寒冰。
第二天他却又来了碧落阁,帝王的尊严和颜面被抛之脑后,他试图挨近坐在花架下的人,可女子一看见他,明显神色大变,那双勾人的桃花眼实在冰寒,像一根根细长尖锐的冰凌,硬生生戳在了人的心窝上。
高大颀长的帝王,倏然后退了半步,绣龙纹的皂靴显得无措,但帝王面上倒是清冷沉稳。
那美艳的女子却不知她自己有多伤人,还朱唇口出冰言冰语,“你走,我不想见到你。”
残烛火油刺啦一声。
不知哪来的一阵寒风,封璟忽然惊醒,他睁开眼的瞬间,眼底是一片难以言说的落寞。
沙漏簌簌作响,封璟看了一眼,已是夤夜。
他又坐了须臾,从龙椅上起身之前特意灌了一杯凉茶下腹,这才起身回寝殿。
外面大雪渐歇,若不出意外,将会迎来一个丰年。
帝王步履如风,小张子一行人一路小跑才勉强跟得上,到了寝殿,众人被摒退在外,无人知道帝王兀自冲了凉水澡,才敢迈向龙榻。
地龙温热,内室如若仲春,榻上的女子早已横躺着了,还霸道的压着两只枕头,封璟衣襟半敞,地龙对他而言着实有些热了,若非卫令仪睡在太平殿,他根本不用命宫人烧地龙。
女子横在龙榻上,侧着身子,脸蛋被压扁了稍许,衬得粉唇微张,吐气如兰。
她沉睡的模样太乖,没有冰寒如霜的神色,和字字似刀的言辞。
封璟刚要伸手去碰触卫令仪的脸蛋,却又缩了回来,须臾也横躺了上去,他身段颀长,只能蜷着修长的双腿,便那样看着卫令仪,许久低喃道:“朕不会让你走。”
许是内室温热,卫令仪早已踢开了被褥,衣襟扯开,露出里面的碧色兜衣,侧躺的姿势将浑圆/雪丘挤压出小半,仿佛下一刻就要跳弹而出。
封璟眸色暗了暗,随手扯了薄衾快速将女子盖住,只露出半张脸蛋,以及出气的鼻孔。
*
翌日,大雪初霁。
今天虽无早朝,帝王还是在御书房召见了心腹大臣,待到辰时三刻之后,几位年轻的新起之秀才离开御书房。
傅青却迟迟不走,敛衽作揖,“皇上,白帝谷的事情刻不容缓,恳请皇上速速询问卫美人。”
封璟挥袖,从龙椅上起身,便大步往殿外走,将傅青撇在身后。傅青一路跟上,“皇上,可是卫美人不同意告知?若不且让微臣试试看,微臣与卫美人也算是相识。”
傅青为了白帝谷被困兵马操碎了心。
完全沉浸在为人臣子的角色之中。
封璟忽然驻足,玄色绣金龙纹的锦袍下摆拂起一抹凛冽弧度,他侧过身,一双狭长凤眸泄出锐利锋芒。
傅青愣了一下,“皇上?”
封璟语气不明,“傅大人,朕的寝宫岂是你能去的地方?”
傅青一噎,顿了顿才回过神来,也逐渐适应君臣之别。
他与封璟一个帐篷都睡过,而今,帝王偌大的寝宫他却是不能踏足了,可他与卫令仪也是旧相识呀。
两个皆是他所熟知之人,眼下却只能“可望而不可及”了?
傅青内心的九曲十八弯自是没有表露出来,只绷着一张俊脸,“那微臣就在此处静等!”
封璟不知在想什么,没有搭理傅青,只拂袖而去。
卫令仪昨日睡得早,这个时辰已经睡饱了,醒来后任由宫婢给她穿衣打扮,太平殿的宫奴皆是帝王的人,自是不会苛待一个痴傻嫔妃,按着帝王命人准备的衣物和首饰,宫婢给卫令仪梳了一个飞仙髻,绑上了一串银铃铛,只要卫令仪走动,就会叮铃作响。以便随时找到她。
卫令仪自己甚是喜欢,在内殿跑来跑去,就为了听头顶的银铃声。
封璟迈入内殿时,知道小女子正往他这个方向跑来,帝王忽然起了心思,没有躲闪,任由她撞入自己怀中,顺势搂住了她的后腰,又用力扣了扣,迫使美人贴近了自己的身子。卫令仪睡饱了,心情甚好,昨日的不愉快也近乎忘记了,痴儿也有痴儿的好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