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云赋(65)
“别胡说辰儿,爹从小怎么教你的?没有做过的不能认!你别怕,这位赵大人就是让爹来回答几个问题,答完了就会放爹走了,你别担心。”江森看着遍体鳞伤的儿子,心疼道:“怎么伤的这样重啊?”
“赵康时,你要是敢伤害我爹,我化成厉鬼也不会放过你。”
赵康时不耐烦的挥挥手,手下便将江森拖走了。
锦衣卫将江森捆在刑架上,赵康时走近他,问道:“人你也见了,现在可以说说江辰到底是谁的孩子了吗?”
江森看着赵康时,忽然笑了起来:“辰儿自然是草民的孩子。”
赵康时拿出玉佩在他面前晃了晃:“这个玉佩呢?你一个农户如何能有宫里的玉佩。”
“我年轻的时候干过扒手,那年在京城看到一个有钱人家的哥儿戴在身上,就想着那孩子跟我家辰儿一般大,若是偷来,说不定还能借借好运,果然我家辰儿长成了人中龙凤。”
“你和你过世的妻子目不识丁,如何能生出江辰这样的状元之才?”
“官老爷,你也承认我家辰儿是状元之才,您平心而论,我家辰儿何至于舞弊啊!”
“我在问你话,少东拉西扯!”赵康时骤然提高了音调。
江森面上却没有丝毫畏惧,只是继续淡淡道:“我那时家穷,没机会读书,我若读书,大人怎知我就比辰儿差?”
赵康时眯着眼,拿了一把刀抵在他脖子上,厉声道:“寻常人见了锦衣卫不说闻风丧胆,语无伦次也是肯定的,你却对答如流,巧言令色,这样的胆识怎会是普通的庄稼汉?”
“大人这样高高在上的人又见过几个庄稼汉呢?旱灾水灾蝗灾,随便一个灾年,对我们庄稼汉来说就是拖家带口鬼门关走了一遭。挨饿的滋味,不比这棒子鞭子好受。大人是清官,自然不会冤枉了我,那我怕什么,大人你说是吧!”
赵康时稍一用力,他的脖子便被划破,有血顺着刀刃流出,赵康时的眼神像一把刀一样扫过他的脸,“我说了,别耍花样,不然你儿子会承受百倍的痛苦。”
江森仰头看着他,眼里却是轻蔑地笑,“除了那些要人命的刑罚,你不都给我儿用了吗?连弹琵琶这种手段都用了,你还想用什么?刷洗?抽肠?我儿子什么都不知道,你就是将他折磨死,他嘴里也说不出一句你想知道的。你想听的都在我嘴里,你不妨继续折磨他试试,你看我会不会说?”
赵康时将匕首狠狠刺进他左手手掌,只见江森面部因痛苦而扭曲,却紧咬牙关,一声不吭,他这个样子还真像江辰。他将匕首抽出,扔到一旁,对左右道:“用刑!”
赵康时审了江森一夜,各种刑罚用尽,他除了东拉西扯说了些无关紧要的事,什么都不肯说。赵康时让吴松接着审,自己回去休息,谁知手下来报,李经年招了。
李经年今晨忽然招认,说他与程府下人佟伯勾结,从佟伯处买到了考题。此事只有他们二人参与,与江辰和李经年无关。赵康时便让吴松去程府捉拿佟伯,好生审问,看两人的供词是否有出入。
稍加审问,佟伯便招认了,两人供词如出一辙。
“恭喜大人,可以结案了。”
赵康时拿着两份证词,却眉头紧锁,“以我看未必。”
“这两份证词如出一辙,并无出入。”
“就是因为如出一辙,才更可疑,你会记得你一个月之前什么时辰抓了什么人吗?”
“只能记个大概,比如上午还是下午。”
“可这两份供词连几时几刻都写得轻轻楚楚,难道不是十分可疑吗?”
两人正说话间,一个守卫来报:“大人,外面有位姑娘求见,她说她叫梦娘。”
赵康时面色骤然变了,快步走出去,只见梦娘一个人撑着伞现在雨里,雨水打湿了她大半的衣衫。
他蹙着眉,眼中明明是怜惜,面上却依旧板着一张脸,“你怎么来了?”
梦娘上前拽住他的衣袖哀求道:“赵大人,能不能让我再见一见兰姑,我想跟她再说几句话,求你了。”
“我已经跟你说过了,她私藏......”
赵康时话未说完,梦娘便打断了他,“我知道,我明白,我也没有别的意思,只是你我心里都清楚,姑姑回不来了,你就当让我送送她好不好,求你了。”梦娘从来看他的眼神不是仇恨就是轻视,这还是她第一次用这样楚楚可怜的眼神望着他。
赵康时别过头去克制自己保持理智,可脑海中偏偏想起兰姑的警告,他是真的不希望与梦娘此生都恩怨相对,他将梦娘拽着往外走了几步,才开口,“绮梦,有件事我现在想跟你说清楚,我之所以要查这个陈年旧案,是为了立一个大功劳,以便向陛下讨赏,拿到刑部批文。我知道你跟兰姑感情很好。但是是她有错在先,不是我也有别人,与其让别人抢了这份功劳,还不如让我用它来帮你脱籍从良,兰姑知道她的旧案能换来你的自由,也是可堪欣慰的不是吗?绮梦,我不希望你因为这件事更恨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