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云赋(5)
众人拍手称好,刘大人便说梦娘来迟,罚她替自己行酒令,不论输赢,一圈过去,梦娘都要同饮一杯。
沈云舒站在一旁紧紧的抱着梦娘的琵琶,她看着梦娘一杯一杯饮着酒,还要行令陪笑,心中酸涩不忍,只能低下头不去看,仿佛这样就可以装作无事发生。
日近晌午,众人早就醉了,再也没了吟诗作对的兴致。刘大人把梦娘搂在怀里,还在一杯接一杯灌着酒。梦娘此时已经醉了,脸上泛着绯红,半眯着眼,柔弱无骨的任由刘大人摆弄着。
此时一位宾客似乎醉的厉害,不但色迷迷的盯着梦娘,还十分没有眼色的问道:“今日听梦娘声音婉转动人,不知在床笫之间是不是依旧如此啊!”
刘大人也不生气,把梦娘搂得更紧些,用手摩挲着梦娘的纤腰道:“何止,梦娘这身子,真乃尤物,让人欲罢不能,”
堂上一下子响起了一片淫靡的笑声,沈云舒紧紧咬着自己的嘴唇,她恨不得把这些道貌岸然的东西撕得粉碎。可她不能,梦娘是一叶浮萍,她只是一只蝼蚁,蝼蚁尚且要依附浮萍而活,又如何能将大树撼动。
众人又将梦娘当玩物般取笑了一会儿,才心满意足的各自散去。
沈云舒以为梦娘也可以走了,便想要去扶已经喝的不省人事的梦娘,雪心连忙抓住了她的手臂,冲她连连摇头。她刚缩回手,刘大人便摇摇晃晃起身,抱着梦娘进了内室。
沈云舒疑惑的看着雪心问道:“姑娘还不能走吗?”
雪心摇摇头,牵着沈云舒走到屋外,把门关上。两人坐在檐下,一言不发。
约莫过了一刻钟,屋里突然传出梦娘痛苦的叫喊声和刘大人的笑声夹杂着喘息声,沈云舒心想定是那姓刘的喝醉了欺负梦娘,便晃着雪心道:“他是不是欺负姑娘了,不能让他欺负姑娘!”
说罢便要进去,雪心拽住她,用手捂住她的耳朵,不停的摇头。沈云舒看出她在说:“云舒,不要听。”
沈云舒猛地想到了里面正在发生什么,她感觉自己脑子里似乎有什么轰然倒塌了,浑身都在发抖。她压制住心里想提刀冲进去的欲望,颤抖着伸出手,回捂住雪心的双耳,紧紧咬住自己的嘴唇,闭上眼,感觉有温热的东西从眼睛里流出来。
好奇怪,原来人捂住耳朵,闭上眼睛也还是能听到看到,沈云舒今日才知道。
暮色四合之时,天上竟然真的飘起了大雪,纷纷扬扬的,沈云舒伸出手想抓一片雪花,抓住的却只有凛冽的寒风。
门突然“嘎吱”一声响了,云舒转头,看见梦娘已经穿戴整齐走了出来,神色与来时无异。沈云舒和雪心连忙从地上起身,雪心为梦娘披上斗篷,沈云舒左手为梦娘撑伞,右手抱着始终没打开的琵琶,抿着嘴低着头,不敢看梦娘。
梦娘余光看到沈云舒一直低着头,本想询问,一想到下午之事,心中大概有了答案,便没有追问。
轿子落在教坊司门口,沈云舒扶梦娘下轿,三人刚一进门,一个女子正从楼上下来,看到梦娘冷笑道:“妹妹怎么才回来?锦衣卫的赵大人可等了你一个多时辰了,你要是再不回来,怕是姑姑和姐姐我都得去北镇抚司坐坐了!”
梦娘站定不紧不慢的抚着头上步摇道:“瑞荷姐姐说笑了,北镇抚司是什么地方,怎的能让姐姐想去便去?”说罢带着沈云舒和雪心昂首走了进去。
三人刚上楼,就见兰姑急三火四迎了上来,小声道:“怎么今天去了这么久?赵大人等你好久了。”
梦娘镇定自若道:“没什么,刘侍郎不肯让我走,强留我多饮了几杯。”
沈云舒与雪心随梦娘走进房间,只见一高大男子坐在桌前独自饮茶,那男人便是锦衣卫镇抚使赵康时。
赵康时身着飞鱼服,腰佩绣春刀,一张冷峻的脸此时因面带愠怒看起来十分可怖。
沈云舒在杭州的时候就听说过京城的锦衣卫有多可怕,今日一见,果真如此,不由得吓的有些发抖。梦娘则是似乎早就习惯了这人凶神恶煞的模样,不徐不急对雪心道:“去给赵大人沏壶茶。”
“你去了哪里?”赵康时冷声问道。
梦娘轻笑一声道:“姑姑没同你说吗?去了刘侍郎府上饮宴。
“饮宴?”赵康时冷哼一声道:“什么宴能饮这么久,便是鸿门宴也该回来了。”
梦娘走到他身边坐下,毫不在意的笑道:“当然不光是饮宴,我还陪他睡觉了,大人还想听什么细节吗?”
话音未落,赵康时的巴掌就结结实实落在了梦娘的脸上,他愤而起身指着梦娘骂道:“你这女人,一点廉耻心都没有吗?这样下作的话也说的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