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云赋(248)
朱常盈素来胆小愚蠢,本就害怕受牵连,如今听说钱敏达居然被凌迟了两天,钱党众人都被清算了,知道成明帝这次是真的动怒了,心里更是害怕不已,顿时腿一软,竟瘫在了地上。朱翊珩连忙伸手扶他起来,太子抓住他的手问道:“十六叔,我被禁足了半个月,你跟我说句实话,我父皇最近格外宠幸老二,是不是时常召见他进宫!十六叔,你告诉我吧!”
朱翊珩用一种欲言又止的表情看着太子,眉头紧锁,最后只是拍了拍他的肩膀似乎用一种可怜的眼神看着他道:“常盈,你不要想这么多,你现在最要紧的就是养好身子!时候不早了,我得出宫了,常盈,皇兄还是记挂着你的,一定要保重身体!”
太子听他这样说,呆呆的愣在原地,等回过神时,朱翊珩已经带着沈云舒离开东宫了。
他赶紧爬起来跑了两步,想让朱翊珩再说的更清楚些,谁知人已经走远了,只能颓然的靠在门框上。
朱翊珩从太子宫里出来到出宫门一路上一直神情凝重,一副担忧之色,直到上了马车,才吐了一口气,骤然换了一副轻松的表情。一扭头,只见沈云舒看着他笑的像个小狐狸,便问道:“你笑什么?”
“我笑好久都没见你演戏了,怎么还是演的这么好!”
朱翊珩耸耸肩道:“没办法,这宫里吃人不吐骨头,不演戏怎么活到最后!”
沈云舒浅笑道“太子被你刚才那番看似是向着他,实则不清不楚暗示他要失势的话,怕是要吓坏了!钱党倒了,他如今孤身一人,心中自然害怕被牵连招致废太子,等到这种害怕到了极点,他一定会选择先下手为强,到时候,他就真的只能是废太子了。”
“不错,云舒果然冰雪聪明。”
“可就靠今天这番表演,只怕还不足以让他怕到极点吧!”
“无妨,我还有后手。”
沈云舒看着朱翊珩一脸胸有成竹的样子挑了挑眉,朱翊珩附在她耳边说了几句,她忽然往后一退,揶揄道:“真有你的,你这局布的够久啊,你那几个侄子,怎么算计的过你!”
朱翊珩捏了捏她的脸道:“他们算计不过我,我也算计不过你,论起来,还是你厉害!对了,陈绮梦和柳月溪什么时候办喜事,虽说不能让人知道,但咱们总得去贺上一贺吧!”
沈云舒摇头道:“再过七八天吧,具体日子还没定呢,说是等柳大人的爹进京再定。”
“那教坊司现在就交给雪心了?她自己应付的来吗?”
“你也太小瞧雪心了,她从小就跟着姐姐,在教坊司也待了七年了,还有什么学不会的!而且这三年姑娘也培植了一些心腹,你放心吧,教坊司不会乱的!”
是日,柳宜年接到父亲到京城的消息,下了朝就去城门口迎接,直到中午,才接到柳安,父子相聚,自是百感交集,有说不尽的话。马车行了半个时辰,两人才到了柳府,柳安看着自己住了十几年的宅院被修葺一新,顿时百感交集。
他刚进内院,梦娘便迎上来拜道:“绮梦见过柳叔父。”
柳安颤抖着扶起陈绮梦,一时间老泪纵横的看了她半晌才道:“好!好!活着就好!陈家还有人能看到钱敏达伏法,陈阁老在天之灵也会觉得可堪欣慰的!”
梦娘点点头,扶着柳安的胳膊道:“柳叔父里面请!我已经做好了饭菜,做的不好,还望您不要嫌弃。”
一家人进了屋,有说有笑的吃着饭,一副其乐融融的景象,忽然,柳安对柳宜年道:“月溪啊,刚才让厨房煎的药,你去看着一点,大夫说了,得在饭中喝,我这记性,差点都给忘了。”
柳宜年连忙起身道:“好,孩儿去厨房看着,好了给您端上来。念真,你陪我爹说说话。”
梦娘冲他笑着点点头,示意他放心。
柳宜年一走,柳安忽然把筷子一放,对梦娘道:“绮梦侄女,今日见到你平安无事,老夫别提多高兴了。你是我看着长大的,我知道你是个好姑娘,这些年你过得很不容易,故而,故而有些话,我实在有些说不出口,可为了月溪,我也只能做这个恶人了。”
梦娘脸上的笑意忽然消散了,强装镇定道:“柳叔父有什么话,不妨直说。”
“绮梦,叔父能不能求你一件事。你能不能离开月溪!”
梦娘失神,手中的筷子一下子掉在了地上,柳安看着她的样子也有些不忍,可说都说了,总要说完,便继续说道:“绮梦,叔父只有月溪一个儿子,他如今这个年岁进了六部做侍郎,以后是要入阁的,越是炙手可热就越是遭人妒忌,那么多双眼睛盯着他,他不能走错一步路!若是让人知道他娶了你,他的官就做到头了!我知你们自幼就两情相悦,你心里也是希望他好的,所以就算为着他,也请你离开月溪吧!绮梦,叔父求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