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云赋(241)
钱尚顿时周身一颤,恶狠狠的盯着赵博元,这厮这些日子如同销声匿迹了一般,原来是为了暗中给他致命一击,居然编造罪名陷害他儿子通倭!
成明帝听到通倭二字也是登时大怒,接过折子和供词再三看了,签字画押一应俱全,所写的也跟赵博元上奏的如出一辙。成明帝什么都没能容忍,唯独通敌卖国,通倭走私绝不可容忍。
他压着怒火让刘千山把折子拿给内阁众人都看看,姜川看完大惊失色递给钱尚,低声道:“钱阁老,这…”
钱尚眯着眼拿到眼前看了许久,才把供词递给内侍,慢悠悠站起来,走到成明帝面前跪下道:“陛下明鉴,钱敏达虽做了许多错事,但绝不可能通倭!这定然是有人可以陷害于他,自古屈打成招,威逼利诱做假证,冤杀的不计其数!老臣听闻,这冯瑞昌从进京就疯了,这疯子的话如何能做数?”
赵博元面不改色的答道:“回陛下,冯瑞昌之所以会疯,就是因为一路被追杀,险些丧命才疯了。我一直派大夫医治着,早就康复了,陛下若是不信,可以派太医去刑部大牢查验。钱阁老也不用指桑骂槐,我与钱敏达从前都是群辅,他如今是罪人,他没有什么值得我刻意构陷的,钱阁老不必用这种诛心之论来揣度我!”
成明帝揉着脑袋,沉声道:“都闭嘴!赵博元,让人把冯瑞昌和那个杀手带来,朕,亲自问话!”
“是!”
半个时辰后,冯瑞昌和杀手带着镣铐跪在大殿当中,成明帝坐在当中,内阁众人站在两侧。
“朕问你,你说钱敏达通倭?可有证据?”
冯瑞昌喊道:“有!我家中有账册,记录了这些年给钱家父子捞的钱,还有他指使我以权谋私,通倭走私的书信!”
钱尚辩解道:“陛下,书信和账册都是可以伪造的!”
冯瑞昌恶狠狠的瞪了钱尚一眼,对成明帝继续道:“陛下,罪臣身上的伤都是证据,是钱敏达派人杀罪臣时砍伤的,钱敏达若不是做贼心虚,为何要派人置罪臣于死地!”
成明帝转而看向一旁的杀手问道:“是钱敏达派你去杀冯瑞昌的?”
“是!”
“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不知道,钱大人只说一定要灭口,决不能留活口。”
成明帝目光忽然变得阴狠,对赵博元道:“账册和书信,你们查抄到了吗?”
赵博元从袖中抽出一沓账册和书信递给成明帝,成明帝看完却忽然笑出了声,笑声阴恻恐怖,他神色阴鸷的盯着钱尚,问道:“钱阁老,还觉得你儿子冤枉吗?”
钱尚此时后背已经发凉,他知道自己不应该说是,可那毕竟是他唯一的儿子,若他都不肯辩解,又指望何人来替他辩解?
“钱敏达绝不敢做这种事,望陛下明鉴!”
钱尚将头重重磕在地上,成明帝却愤怒的将账册和书信都扔给了钱尚。
钱尚哆哆嗦嗦的从地上捡起那些纸,只见那书信上确实是钱敏达的字迹,那些信里不光指使冯瑞昌通倭,钱敏达不光指使他走私货物,还让他像倭寇倒卖军情,延误战机。
桩桩件件都是死罪,证据确凿,便是大罗神仙来也是救不得了!钱尚怎么也想不到,自己儿子居然背着自己做出这种糊涂事,思及此处,忽然气血逆流,晕了过去。
姜川连忙去扶起他喊到:“阁老!阁老醒醒!”
“不许扶他!”成明帝怒目圆睁,问姜川道:“钱敏达现在发配到何处了?”
“回陛下,应该离了京城有一百多里了!”
成明帝冲左右喊到:“立刻让人把他给朕抓回来!这等通倭逆臣,须得把他千刀万剐!”
赵博元趁机问道:“陛下,那钱阁老现在…”
成明帝不耐烦道:“让人把他抬回家去!如何处置他,以后再说!”
钱尚被抬走的时候,姜川望了他一眼,不是怜悯,而是憎恨,这样的结局,还远远不够。
冯瑞昌自从恢复了神志,柳宜年每次审讯之前都会提钱敏达派人杀他的事,冯瑞昌这种小人,本就心胸狭窄,如今自己死定了,定然是要拉着想杀自己的人垫背。
书信也好,账册也好,都是冯瑞昌早就做好的,他知道一但事发自己凶多吉少,就找人模仿了钱敏达的笔迹,写了许多这样的信,以备万一之时,拉上他共赴黄泉。可他不知道的是,他那些信模仿的太过拙劣,是柳宜年将那些信默了下来,让梦娘找了善于模仿人笔迹的匠人,由姜川模仿着钱敏达的遣词造句将内容重新撰写了一份,交给匠人抄录,再由柳宜年将这份天衣无缝的伪证偷梁换柱。这样,情急之下,莫说是成明帝,纵然是钱尚也看不出这些书信到底有何纰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