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云赋(170)
朱常清离开时依旧保持着往日的气度,赵欣然起身站到朱常熙身侧担忧道:“只怕赵王不会相信殿下的话。”
朱常熙自嘲般的笑了笑,“除了十六叔和嘉善,大概没人会信。”
“妾身相信啊!”
朱常熙转身笑着握住她的手道:“你不一样,你是我妻子。”
门外,姜育恒到安王府的时候,正遇上一脸黑气的朱常清,赵王寻常不来,这脸色明显吃了憋,难不成自己侄儿出息了?于是一进门便冲朱常熙喊道:“常熙,赵王怎么扯了个驴脸出去?你把他骂了?”
“舅舅,你怎么能这么说话?”
“怕什么,我又没出去说,这不是你的王府吗?”姜育恒说完,扭头对赵欣然道:“侄媳妇,你爹也真是的,我每次请他吃饭一句真心话都没有。你说咱们这是姻亲啊,怎么在你爹心里还比不上钱家那些人!你可得多跟你爹说说,那钱家父子可不是什么好东西,当初他们跟彭成多好啊,现在不也打算收拾他了吗,你爹就不怕他们也卸磨杀驴对付他?”
“舅舅,你跟欣然说这些做什么?”
“欣然既然嫁给你,那就是自家人,有什么不能说的!”姜育恒越说越来劲,对赵欣然继续吐苦水道:“还有你那个大哥,那个驴脾气,油盐不进的,整日跟我作对,你说他闹腾什么呢?将来这指挥使的位置我还能不给自家人给别人不成?非得把我赶下来,他就高兴了!这哪是亲家,合该是冤家!”
赵欣然满脸尴尬,为难道:“我不过是个女子,外面的事爹爹从不与我说,也不许我管,我怕是说不上话。至于我大哥,我平素也是见不到他的,虽说有兄妹的名分,却没有兄妹的情分。我实在…”
朱常熙不想赵欣然为难,便对她说道:“欣然,你先回去吧!”
“是,妾身告退。”
待赵欣然走远了,朱常熙蹙皱眉对姜育恒埋怨道:“舅舅你这是干什么?”
“怎么了,你这小子娶了媳妇就不听舅舅的了?你舅舅我为了你天天热脸贴冷屁股,去找赵博元那个老匹夫,惹了一肚子气,还不让我来倒一倒!让你媳妇出出力不比我好使多了,这你都舍不得?”
“随便你们吧,反正我是不会去争的,若哪天你跟母妃把天捅了个窟窿,我陪你们没命就是。”
朱常熙说着摆了摆手气冲冲的走了。姜育恒被晾在一边,心里也一肚子气,双手叉腰喊到:“好啊!都走了!我为了你们东奔西走,倒成了我里外不是人了!行!真行!”
浙江杭州知府官邸,
柳宜年和朱翊珩在庭院里下棋,朱翊珩执黑,柳宜年执白,黑子略占优势,柳宜年却丝毫不急,浅笑道:“殿下就这么大摇大摆的来我府上,就不怕王府里的探子回禀陛下说你结党营私吗?”
“本王这几年到处游山玩水,那些探子这跟着我到处奔忙,早就厌烦了,哪里还那么尽心?跟踪的技术又不够精湛,早就被青云摸准了,现在就是个摆设。更何况来你府上的是易公子,又不是怡王,怕什么?”
柳宜年无奈的摇摇头,朱翊珩又吃了五个白子,有些得意道:“月溪,看起来我要赢了。说起来真想不到,咱们俩如今能这么心平气和的一起下棋,我记得当初柳大人可是拒人于千里之外呢!”
柳宜年笑了笑,“我也没想到,殿下会是这样急公好义,心怀子民的人,舍得花三百万两银子帮台州子民度过难关。更何况,殿下为了下官,十顾茅庐,我本不愿意纠缠进这些争权夺位之中,可如果是殿下,我倒是愿意赌一把。”
“用三百万两银子,换得月溪这样一个馆阁之才和大片的水田,还能救几百万生民的性命,怎么算,我都不吃亏。”
成明十五年五月,台州水灾,受灾的三个县,淹了秧苗,地里没有收成,朝廷赈灾的钱粮又迟迟不到。大户预备低价兼并土地,布政使,按察使都是钱党的人,对赈灾之时一味推诿,柳宜年屡屡上疏,奏疏却都被钱党淹了。左支右绌之际,是朱翊珩用自己的钱按照往年市价,用不同人的名义,分着买了三个县三分之一的灾田,解决了他的燃眉之急,这才支撑到了姜川从朝廷借到赈灾粮,三个县的百姓不至于饿死,至此两人便成了好友。
朱翊珩本以为这一局胜券在握,柳宜年却在最后几手翻了盘。他看着柳宜年收走自己棋子的时候叹气道:“哎呀,又输了,月溪你就不能让我一次?”
“我若有意让你,那岂不是看不起你?”
“再来一局,我一定赢!”
朱翊珩说着就抓了几个棋子预备猜先,柳宜年却扣上了棋篓合上,起身道:“说好了就下一局的,我还有公务处理,下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