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娘神色依旧如常，一边写字一边道：“云舒，你先出去，我跟赵大人有要事相商。”

“是。”

沈云舒出去后，就一直在门口徘徊，心里越发忐忑不安。听见里面似乎在争吵，声音越来越大，又想到梦娘嘱咐不准她进去，只能紧张的在门口听里面说什么。

“我再问一遍，到底是谁给你的这个东西？”赵康时的脸上因为愤怒和焦急而面色涨红。

梦娘轻描淡写道：“我说了，没有人给我，是我在一个破庙捡到的。”

“你觉得我是傻子，还是锦衣卫和东厂的人是傻子？你为什么要去破庙？又为什么这么巧能捡到别人遍寻不得的东西？”

梦娘不以为然的耸耸肩，“闲来无事，想去就去了。大人不信可以用刑审我，看我说的是不是真的。”

“陈绮梦你疯了吗？你已经是罪人，我要是把你带回锦衣卫你还能活着出来吗？”赵康时冲她喊道。

梦娘冷笑道：“只要能把钱尚狗贼从高位拉下来，我死又有何妨？”

“你别傻了，你真以为这些东西能扳倒钱首辅吗？”

“不试试怎么知道不行？就算只有万分之一的可能我也愿意冒险。”

“你......"

沈云舒再傻也听得出来梦娘要替她涉险，于是推门而入，“赵大人，这封密信跟姑娘无关，是我找到的，我愿意跟您回北镇抚司协助调查。”

梦娘突然神色大变怒道：“你这丫头胡说什么？你不要听云舒胡说，是我......”

赵康时听到沈云舒的话如释重负，他一把推开梦娘，拽着沈云舒就要回北镇抚司。

“你不能带走云舒！信是我的，你要带就把我带走！”梦娘从地上爬起来拽着赵康时的衣服怒道：“赵康时你给我听好了，云舒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一定不会放过你！”

赵康时仿佛没听见一般甩开他道：“只要她跟此事确实无关，自然不会有性命之忧。不过你如果再这样横加阻拦，我不保证她还能活着回来。“ 梦娘闻言只能无奈松了手。

去北镇抚司的路上，赵康时就已经将沈云舒审了一遍，办案经验告诉他沈云舒应该没有撒谎。他低声警告道：“一会儿，东厂的人会审你，你就这么说。接下来可能会吃点苦头，但只要你不乱说话，不胡乱攀咬别人，我可以保证你没有性命之忧。如果，你敢提有关陈绮梦一个字，你会死的很惨。”

“姑娘是我救命恩人，我就是自己死了千次万次，也不会连累姑娘，不劳赵大人费心。”沈云舒倔强仰着头的样子倒有几分梦娘的风范。

赵康时带着沈云舒进了诏狱，把密信拿给周嘉南看，周嘉南看完立刻警惕道：“这是哪里来的？”

赵康时指着身后的沈云舒道：“就是这位姑娘捡到的。”

周嘉南眉头一拧，脸上的笑意更深了：“居然有这等奇事，我们遍寻不得，正发愁呢，居然就有人送上门来了。”

赵康时转身对沈云舒正色道：“你给周公公把经过再说一遍。”

“是。”沈云舒把捡到密信的经过又原原本本说了一遍，谁料周嘉南听完冷笑道：“赵大人，你信吗？”

赵康时面不改色道：“我比对过，这字迹，确实是李廷彬的没错。”

“我说的不是这个。”他走近沈云舒，弯下腰压低声音问道：“说，你到底是什么人？是谁指使你的，又是谁把信交给你的？”

对于他的靠近，沈云舒本能的感受到危险，连忙解释道：“没有人指使，真的是我在一个死尸的衣服里捡到的。”

第9章 莫听穿林打叶声（九）

周嘉南面色一凛道：“一个教坊司的小姑娘，怎么会去乱葬岗，又怎么会在那么多死尸里恰巧找到这件衣服？早不发现，晚不发现，偏偏这个时候发现，而且你发现了为什么不交给顺天府，而要交给锦衣卫？”

沈云舒不知如何回答，百口莫辩的无力感让她支支吾吾半天却说不出什么，只能一遍遍重复自己刚才说过的话。眼看着这位周公公的脸越来越黑，她下意识的像赵康时投去求助的目光，周嘉南本来只是怀疑她与赵康时有瓜葛，此时他可以肯定，他们绝对认识，而且可能情非泛泛。

他故意对赵康时道：“赵大人，这样巧合地事，你信吗？”

“天下之事，无奇不有，现在要紧的不是证据已然在我们手里了吗？”

周嘉南突然拍手笑道：“好啊，既然赵大人觉得没有问题，就把这份供词交上去吧！赵大人觉得这份供词是内阁会相信，司礼监会相信，还是陛下会相信？这样的干系我可不敢陪赵大人担！”

赵康时不耐烦道：“那周公公的意思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