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云赋(166)
陆成仁在一旁补充道:“我听说前几天司礼监王公公说自己年纪大了,跟陛下自请去看皇陵。陛下虽还没允准,但应当不会强留。钱敏达已经向陛下举荐了周嘉南,这个人年纪轻轻就如此狠辣,且素来跟钱家父子交好, 若是让他进了司礼监, 手里握上能批红的朱笔, 只怕将来会成为奸宦, 祸乱大明啊!”
赵王转了转手里的茶杯,不以为然的笑了笑, “陆大人是否太紧张了,一个太监而已, 就算进了司礼监, 也不过是个普通的秉笔太监, 李泉可是首席秉笔,更何况上面还有掌印的刘公公, 他还能翻了天不成?”
“王爷,臣觉得不要小瞧此人,此人有野心又手段狠厉,还深得陛下宠幸,若是他进了司礼监,李泉都未必是他的对手,如今这个局势,咱们还是应该防微杜渐,不可掉以轻心。”
高文远如今说话行事已经沉稳了许多,加之是从前做过赵王的老师,因此他的建议赵王一向都会采纳,这次也不例外。赵王虽说不觉得周嘉南区区一个太监能翻起什么浪,但高文远既然说了,他便点点头道:“高师傅说的有理,李泉不是有个干儿子叫孙德福的吗,现在正在尚衣监做掌印,我让李泉上点心,多在刘公公面前举荐举荐,让他补了王公公的缺。到底是内廷的事,刘公公的话可比钱敏达有用的多。”
赵王忽然叹了口气继续说道:“父皇今年闭关的次数越来越频繁了,朝政在太子和钱党手里,他们的权利越来越大,再这样下去,只怕咱们很难和他抗衡了。”
“臣有个主意,咱们是不是可以找个盟友,来制衡太子和钱党。太子无能,人尽皆知,只因背靠权倾朝野的钱党才地位稳固,若有一天钱党倒了,太子就没有了倚仗,自然不能跟王爷相提并论了。”
“高师傅的意思是?找颍王吗?”
高文远忽然脸一黑,说道:“不可,姜川厚颜无耻,老奸巨猾,唯利是图,绝不能跟他合作。”
“那还有谁?”
“安王殿下。”
“绝对不行!安王何尝不想要太子之位,跟他合作无异于引狼入室,万万不可。”
“王爷,正因如此,太子和钱党才是咱们共同的敌人,利益驱使的合作关系才最牢靠。颍王无心皇位,谁做太子对他都没什么差别,实在没必要跟我们合作冒险,而安王就不同了,只有太子倒台,他才有机会一争。而且他的岳丈是刑部尚书赵博元,那可是钱尚的左膀右臂,若是安王能将赵博元拉拢到他自己那一边,就可以从内部让钱尚瓦解,而且锦衣卫也在他们手里,若我们两方合作,才有胜算。”
“可姜贵妃和安王向来得父皇的宠爱,若我们一起扳倒太子,焉知不会转头扳倒我们?”
“他们母子虽说更得宠爱,可陛下到底倚重您啊,他可曾让安王辅政?满朝谁不称赞您的贤明啊!陛下心里还是有数的,安王如何能跟您比?”
赵王转了转手里的茶杯,思量片刻才抬头道:“那本王过两日就去找五弟好好聊聊这件事。”
山西大同军营,
彭成此时正在军营里踱来踱去,自开放马市以来,鞑靼人日渐贪婪,不但用劣马换好粮,还屡屡犯边,时常让他们的士兵穿着汉人的衣服,越过边境,到大明境内奸淫掳掠。成明帝前几天来了旨意,斥责他坚壁不战,助长敌军嚣张气焰,责令他十日之内务必出兵。彭成这个人,对自己的本事还是心中有数的,带兵打仗一窍不通,让他去打,必输无疑,可上面发话了,他怎么都要打一次。
正愁何时发兵,一个探子忽然来报:“彭将军,不好了,鞑靼人又来了,这次好像带了五百兵马。”
彭成顿时汗毛直立,喊道:“鞑靼人来了你告诉我有什么用?你告诉冯总兵啊,让他赶紧带人反击!”
探子犹犹豫豫说道:“冯总兵说他不敢自作主张,让末将来请示您!”
彭成骂道:“请示个屁啊!死守啊!”
“冯总兵说鞑靼人最近骚扰边境越来越频繁了,带的兵马也越来越多了,咱们的战马士兵都不比不过人家,总兵害怕鞑靼又像三年前一样直接打过来,他说自己无才无能,不堪大任,还望将军早做决断,亲临前线指挥御敌。”
彭成此时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听到冯毅的推诿之词更是心焦,不由得对探子骂道:“这个废物,你跟他说给我死守住了!要是守不住大同,他第一个玩完!你就说我已经跟姜阁老求救了,让他把王学谦和他的兵马借调过来,应该就快来了。下次,等下次鞑靼人再来,本将军亲自督战!还不赶快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