牝鸡司晨(101)
听见这样的暴戾之言,卢维熙自然是想劝谏,但却发现常良平稳坐不出声,他一时间也不敢先说话,毕竟进了政事堂以后,常良平就他这个冲动的性子也说过他许多次了。
常良平不愿说话的道理也很简单,孟太后这样的行径他是肯定不同意的,但是国子监祭酒鲁子谦是萧党的人,所以若是能打压萧桓,常良平也不会反对。
而这点萧桓自然也想得到,所以他见常良平和卢维熙都不说话,就知道这常良平在打什么主意了,但学生们这次的行为也是过于冲动了,他此时若是不出面,鲁子谦恐怕真的要保不住了。
于是他起身对着帘子道:“太后,此次上书的学生们的确是鲁莽行事了,但他们皆是各地选出来的优秀儒子,会做出此等事也是出于为国为民的赤字之心!若只是杀了草草了事,难免会寒了天下儒子们的心,不若派人去训*他们,遣送他们回家去,罚他们两届不得参与科考。另此事学生们也的确是瞒着国子监的诸位博士们,祭酒鲁子谦的自请罪折也递上来了,鲁祭酒毕竟是太上皇之前称赞过的赤子之臣,还请太后看在他以往一心为国的份上,宽恕他这次过错!”
听到萧桓把太上皇都搬出来了,孟太后心里气的很,鲁子谦杀不得,但那些学生也别想好过!
“鲁祭酒事务繁杂,不知情想必也是可能的,但这折子上,联名的学生有三十人,这么多人上书,太学博士们难道一个都不知情吗?哀家可不是三岁小孩,会信这种瞎话!学生们年轻气盛,哀家能理解,但这后面驱使利用之人实在可恶!这等挑事祸乱之人,哀家绝不姑息留在国子监!”
“哀家想,若让大理寺或是刑部出面调查,难免伤了读书人的脸面,不若让御史台出面,把那背后主使之人揪出来,这等乱臣贼子必不能轻饶!但此次犯事的学生们也不能轻易放过,若不然以后个个都无法无天了!挑头的那五个杀了,其他的遣回原籍,终生不得再入仕!至于那鲁子谦,哀家到是可以看在太上皇的面子上饶他一次,只是什么都不罚难免不服众,那就罚俸一年,闭门思过一月吧!”
“诸位丞相以为如何?”
孟太后这话虽然是商量,但萧桓及常良平都知道,这是她的最低底线了。
而站在孟太后身后的惠姑却是看了眼另一边的夏灵,心中暗道,太后如今真是越发倚重皇后了,这个决议,分明是来武英殿之前,皇后对太后的建议!
于是最后,这桩官司,便以这样的结果了结了。国子监那边,也献出了两位博士和五名学生的性命。
经此,孟太后暴戾的名声也在朝臣心中愈发深刻了。
时间很快来到了元和元年冬,第一场雪后。
长乐宫内,夏灵看完一本折子后,带着它起身来到了孟太后身边,对着正在看舞姬表演的她道:“母后,铸钱监监事曹伯源在河西道粟州东陳县离奇暴毙,这是粟州太守与东陳县县令的联名奏折。”
孟太后坐直了身子,接过夏灵手里的折子,“这曹伯源去东陳县做什么?”
夏灵提醒道:“母后,东陳县有一所铜矿,那里有铜币制造厂,属于铸钱监管辖。曹伯源,便是派驻在那里的监事之一。”
“哦,是了。”孟太后打开折子看,那东陳县令此书无非是说,已经验明曹伯源乃是中毒身亡,而祸因是他在当地结下的情债私仇,一妓子因爱生恨,下毒与曹伯源双双殉情。
孟太后看的啧啧称奇,“这女子做的也是有魄力,但到底还是心软,让这负心汉死的也过于简单了。”
夏灵忍不住低着头翻了个白眼,太后理政一年多了,怎么还是这么不敏感呢?这么有漏洞的折子,她就看出个爱恨情仇来!
合上折子,孟太后漫不经心道:“既是如此,就让刑部去验明一下就好,这样的小事以后不必报给哀家了。”
夏灵无语,接过折子,却又听见孟太后问道:“这监事死了,是不是得补个人过去?毕竟是为朝廷监制铸钱,责任非同小可,这补任的人选可得挑好了!”
夏灵闻言会意,脑子里搜罗了一圈便道:“母后,儿臣记得,河东道观察史孟贺在任上已有三年,做的也不错,不若让他去如何?”
孟太后听这人名有些耳熟,问道:“孟贺?是不是那个进献白鹿的?”
“正是!”
“哦,哀家记得他,是个好孩子,那就让他去吧!”
第56章 扩散
长乐宫主殿外,一群舞姬正在表演新排的舞蹈,而主殿之内,由于大开着门且为了看表演,把帘子都撤了,孟太后和夏灵只好捂得严实一些,又让人往身边摆了几个火炉子,炉子上还温着热茶,以防可以随时取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