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说小师叔走火入魔了(107)
殷正河听着凌韶越说越不像话,眉毛锁得更紧:“你这话什么意思?”
“师弟是个合道呢,既然是剑断了不能走剑修这条路了,那不如试试修其他的路,反正师弟他很聪明。”凌韶小心地打量着殷正河的脸色,“师兄,老九他不是普通人家出生吧?我听说过忘心斋商氏,是个乐修大族——”
“闭嘴!”殷正河勃然变色,“别提忘心斋,要不是他们,老九怎么会——”
他脖子上青筋迸起,不知想到了什么,硬生生地把剩下半句咽了下去,过了好一会儿才继续说道:“本命剑断了,是伤到了根本。道基受此重创,老九要改修其他的道几乎不太可能。更何况他的道是‘天下人’,他的道就是他的剑心。”
凌韶被殷正河先前的反应吓了一跳,立刻闭了嘴,老老实实地跟在后面向山下走去。
殷梓皱着眉毛,终于确定了这里是什么地方——
这是很多年前的绝影峰,她师父甚至还只是个内门弟子的时候的绝影峰。
她抬起头,看向了山顶,没能想明白自己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只能稍微理了理刚才听到的事情。
凌韶就是清尧师叔。殷梓想到这儿几乎听见了自己后槽牙对撞的声响,她捏了捏眉心,略过这阵怒气,继续向下理——他们说,小师叔的本命剑已经断了,似乎是和忘心斋商氏有关,奇怪的是他们并没有提到经脉的事情,甚至还在讨论小师叔是不是能改修其他道。
殷梓心头猛地一动——等等,虽然她还没弄明白自己为什么回到了百十年之前,但是既然这时候小师叔的经脉还没有被毁,她是不是有机会阻止后来的事情发生?
她立刻抬头转向了绝影峰山顶的方向,目光微热,拔腿就想向着山上掠去。
绝影峰的路这百十来年都没有变动过,除了这时候的绝影峰上似乎还有些其他弟子在走着,此外几乎没有什么差别。殷梓避开了其他人,轻车熟路地绕到了商晏居住的院子之外。
商晏住的院子门前是挂着匾的,只不过在殷梓的记忆中,那块匾一直都是空白一片,什么都没有写。然而这时候,殷梓抬起头,居然看到上面以朱砂写着鲜红的字——
问心。
殷梓盯着那红到刺眼的字下意识地皱了皱眉毛,实在没能想象出师叔曾经用着这么奇怪的一块牌匾。没等她移开目光,那个“心”字的三个点突然动了动,像是写完还没干一样,慢慢地流下了三道一模一样的鲜红色墨迹。
就仿佛是从那笔画上淌下的血迹。
殷梓眼皮一跳,隐隐有了不好的预感。她定了定神,翻过院墙,避开守门的门童,径自走近了内间。
内间里一片昏暗,并没有点灯。桌上还摊开着的书本,商晏惯用的星盘也黯淡无光地放在桌子的一角,可商晏却并不在屋内。殷梓伸出手摸了摸桌面,摸到了薄薄的一层灰。
小师叔不在绝影峰,甚至很长一段时间都不在这里。殷梓微微皱眉,想起来先前凌韶在那地宫外面的时候说过的话,拔腿就往凤朝峰的方向走。然而没走两步,一片黑暗兜头而来,把她整个儿笼罩了进去。
殷梓再一次看到自己手腕上闪过一道绿光,她这回立刻拉开袖子,看到商晏先前给她的那碧绿的手串其中一颗珠子正在发光,而它旁侧,另一颗珠子已经失去了光泽,变成了黯淡的灰色。
身侧的黑暗飞快地褪去,殷梓再抬头的时候,发现刚才的绝影峰已经不见了,周遭的景色依然很是熟悉。
她居然回到了玄山主峰,大殿内室。
——
“父亲?!师姐?!师叔?”酒池中的漩涡随着殷梓的松手而消失不见,缠着花重脚腕的须根也随之退回了地下。花重手心的树根脱落了下来,落在地面上逐渐枯槁成了一团。
花重跌跌撞撞地走到了酒池边上,却只摸到了殷梓尚还带着酒气的剑,而池子里的酒水重归平静,他以灵气探过去,能感觉到浅浅的池底,却没有发现任何人的踪影。
“父亲……?师姐?”花重把手伸进了池子里,用力搅动了几下。陆舫两步走了过来,握住了他的手腕:“你父亲和师姐都已经不在此处了,这池子里大概有什么大阵,我们得想办法破开这里的大阵放他们出来。花师弟,你冷静一点,他们一定也还在想办法。”
花重垂着头,一言不发。陆舫察觉到自己握着的手腕正在发抖,他经不住放软了口气:“花师弟,现在最重要的,你应该检查一下自己的身体状况,虽然我不确定刚才发生了什么,但是让那种须根进入身体是很危险的。”